白飞飞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而且冰凉冰凉的,白飞飞的眼睛一直盯着安铁看,慌乱而激动。安铁搂了白飞飞一下,用手拍了拍白飞飞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安铁和白飞飞俩人,安铁叫来服务员问李海军去那了,服务员说:“那位先生结完帐走了。”

六月的夜晚,到处都飘拂着春天的味道,安铁把车上的窗子全部打开,柔和的春风在耳边轻轻吹拂,却无法吹散安铁心中的郁闷。安铁开着车在大街上毫无目的地兜着,大连的马路非常宽阔,道路两边的路灯被湿润的空气包裹着,灯光有些暗淡,这使道路的前方显得幽深而神秘。不知什么原因,今晚路上的车很少,安铁越往城市的中心走,就越觉得这条路是通往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那些高楼和商厦此时像一条条空空的麻袋萎缩在马路和城市的某个点上,和安铁一起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孤独之中。这么多年来,安铁一直觉得他总是在路灯下走着,没有目的地,没有急于想寻找的东西。每当早晨看见人们从家里出来,涌向城市的各个角落,把城市填充得丰盈而富足,晚上,人们从城市的公共空间疲惫地回到家中,在茫然的奔波后回到照耀自己和亲人的灯光里,把空虚和孤单留给安铁和不断被消耗着的城市。

“c你妈,你能不能玩点新鲜的……”安铁狠狠地骂着,安铁一直对中央电视台那种固执而傲慢的态度非常不满,他不明白这个台为什么在节目形式和人员上总不改变一下,安铁感觉,这几个播新闻联播的人从他刚进入青春期的时候就在电视上**,安铁就在这几个人沉闷的声音里一天天走到了30岁,都人到中年了。而那几个人也日渐憔悴,妆化得再厚,那眼袋还是直往下耷拉,仿佛要从电视机里掉出来。安铁一直保持着看新闻联播的习惯,他讨厌中央电视台,但你又不得不看,这个台垄断了中国最重要和关键的影视和新闻资源,你不得不看,他一直希望能从这个节目里能感受到一些让人激动人心的事件发生,安铁这些虚妄的幻想和这个节目刻板而空d的新闻纠缠和对峙了许多年,今天这种对峙终于快要让安铁崩溃了。安铁站在电视机前,感觉自己两手空空,他把两只手叉在腰上,梗着脖子,像一只在决斗场上站了许久却发现没有对手的公j,安铁发现,他已经离不开对新闻联播的关注,就像他离不开自己的期待,否则,自己就像似一只j,站在没有对手和空无一人的决斗场上。尽管这只是一个虚拟的决斗场,但他需要这虚妄的期待。就像有时候他坐在电视机前,狠狠地对着这几个播音员想,我倒要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死,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死。我一定要看清你们背后的东西,我就陪你耗着,真理很多时候不是斗争出来的,而是等出来的,等那些狭持真理的家伙死了,真理才能脱身。

秦枫把嘴唇从安铁的嘴里使劲抽了出来,一只手推了一下安铁的额头,瞪着眼睛道:“别糊弄我,你以为给点甜枣就可以蒙混过关了?说,为什么叫白飞飞来不叫我?她是你什么人啊?”

正想着,安铁感觉自己的脚很不舒服,低头一看,发现盆里的水流得满地都是,自己的脚已经全部被水打湿了。c!我日!安铁狠狠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谁。

安铁“恩”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瞳瞳,看见瞳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向上翘着,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听到安铁一问,刘芳开始生气起来:“活动的事情出了点问题。我们不是叫‘浪漫之都形象小姐’大赛吗?”

办完住院手续,天就黑了。

“哥们!这两天你不对头啊,怎么老是往门口看?不会是爱上哪个美女了吧?”李海军看出安铁的异样,半开玩笑地说。

安铁说:“还是太太你点!”

大强说。

瞳瞳低着头,眼睛偷偷瞟了一下安铁:“白姐姐对我可好了,还带我去出吃好吃的,别的没说什么。我在学校里挺好的,我们班后天要出去春游,老师把同学们分成了两个组,还选我做队长呢。”

安铁对瞳瞳说:“让你秦姐姐做吧,我给她打下手,你就看电视吧!”

秦枫猛地抬起头,道了声我还有事就匆匆把电话挂了,表情有些尴尬地说:“死鬼!吓我一跳!”

大强一听就来了精神,大声说:“好好好,事情都妥了吗?”

安铁想想有点好笑,早就听说中山公园是同性恋的乐园,平时白天走这里经过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这这里打扑克下棋唱京剧什么的,也没看到什么同性恋一类的人,估计那些传言扯淡,想不到今晚还真就让他碰到一个。我日,生活真的是很难预料,安铁把烟头使劲摁灭,一看表,一点零五分了,赶紧往广电楼下赶。

安铁进的是一个有关兴趣的聊天室,一个叫李易安的女网友正在和一个自称文学博士的叫有学问的猪聊得很热乎。女人饶有兴趣地跟文学博士聊天,谦虚地和他谈论一些文学常识,两个人在说点文学话题的同时,顺便谈一些时尚和个人兴趣的话题。安铁开始就是在这个聊天室c科打诨,看哪个男的装*,他就出来猛烈打击。刚来的时候没有经验,一个人单枪匹马出击,结果遭到一帮互相熟悉的男人围攻,后来安铁学乖了,花了一半的时间在这个聊天室里结交了几个还算谈得来的酒r朋友,后来打口水仗就成了帮派械斗。拉拢一帮人,再打击一帮人,这是阶级斗争的最佳策略。当然你也不能讨好所有人,讨好所有人的人肯定是最孤单的人,你想超越圈子,那就没有人跟你站在一起,讨好所有人,其结果是得罪所有的人,那还不如讨好自己,这也是聊天室阶级斗争的真理。

那个女孩子一看安铁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两人聊天,马上对王贵说,“王总,现在是不是可以上菜?”

“我们俩那能吃这么多啊!”瞳瞳瞪大了眼睛。

大强一脸苦笑,“还老板呐,昨天老马又在电话里给我骂了一顿,说我们上个月时尚行业的广告量没有去年高,你看我们是不是得给老马意思一下啊,最近老马总找我们的茬。”

安铁“恩”了一声,“今天没什么问题吧?”

“我们有生理卫生的书,可是老师在上课的时候没讲,我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书上说的那种。”瞳瞳红着脸,把被子悄悄拉了一下,试图把床上的血迹盖上。

安铁的心莫名奇妙地动了一下,他把头伸得跟长颈鹿似的盯着这女孩上下打量,甚至把头歪到桌子底下去看女孩的脚。显然这女孩也注意到了安铁这副德行,她冷冷地看了安铁的方向一眼。

一个星期后,烧彻底退了,安铁身体一直很好,他只听他母亲说小时候的安铁经常生病,经常打针吃药,但安铁记事以来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点滴更是没有打过。安铁记得还跟人吹过牛,说自己从来都没有打过点滴,人家还告戒他,这话可不能说啊,这样说会很快应验的,这下,果然应验了。

“那些日子真好。”白飞飞低垂着眼说。

白飞飞走到安铁身边,李海军赶紧笑着准备站起来,“白大侠来了,小的赶紧走”。

“我说呢,原来是被李小娜勾到北京去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在y曹地府啊你,说话声音呜里呜噜的”,白飞飞还在那里罗嗦,“我闲着呗,正无聊呐,今天也没活可干。”

这些年,安铁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4年的时间,安铁是这个城市知名的记者和广告策划人,拥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司。安铁仿佛一个机器人一样为一个神秘的主人工作,仿佛他做的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但又不得不去做。在报社4年多,他换了三个部门,先在文艺部,然后调到经济部,最后调到广告部时尚周刊做策划,策划是报社内部分工,相当于时尚周刊主编的助手,对外还是编辑和记者。

安铁收起严肃铐问的架势,对瞳瞳笑了一下,瞳瞳赶紧也对安铁笑了一下。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瞳瞳都来4年了,一晃都13岁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才几年,瞳瞳已经变成一个

安铁刚进浴室,秦枫就猛扑上来,一只手缠着安铁的脖子,一只手快速地向下摸去。安铁一个趔趄,身子一歪*在墙上,嘴巴被秦枫肥厚性感的嘴唇盖着。安铁的那里立马就硬了起来。

安铁把目光从秦枫那收回来,发现瞳瞳、白飞飞和赵燕都在盯着自己看,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盛着不同的内容,搞得安铁非常不自在,干笑了两声,说:“你们看我干嘛?”

安铁揉了揉眼睛,迷糊地说:“丫头,怎么起这么早啊?”

瞳瞳大声地说:“不早了,8点了,你要再不起来,白姐姐就等急了。”

安铁说:“她啊,估计还在睡觉呐,好好好,你先吃吧,我马上起来。”

安铁起来的时候,瞳瞳早已经把一切收拾停当,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等安铁吃饭。安铁看到瞳瞳那付积极的样子感觉很有趣,急急忙忙吃了点饭,就和瞳瞳去找白飞飞。

到了白飞飞的影楼,白飞飞看见瞳瞳大包小卷的带了不少,看了看瞳瞳带的几个小包,笑着说:“带的还挺全乎哈,像要出国旅游似的。”

瞳瞳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羞红了脸,眼睛还是忍不住在影楼的四周看来看去。

白飞飞说:“瞳瞳到后面的试衣间挑些服装,看看喜欢什么?”

瞳瞳和白飞飞进试衣间去了,安铁就在影楼里转来转去的瞎看。安铁走进一个小房间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装裱好了的照片,有生活照写真照,有婚纱照,都按类别排放着,在一个角落里,安铁还发现了一大堆白飞飞这些年在全国各地的采风照片,安铁蹲在那里仔细地翻看着,其中一个长相很男人的男人的照片进入了安铁的眼睛,安铁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男人叫余路,那年白飞飞去西南流浪时,和这个男人一起在云南一个不知名的农村生活了三个月,这个男人应该算是白飞飞承认的第一个正式的男朋友,白飞飞是在一个偏僻的农村公路上和这个胸前披着块红布的男人相遇的。红布上写着“徒步走遍fanwai全中国,体验不同的中国人生”,那几年有许多人都在路上这么走着,在经过了市场经济、大学不分配、下岗、扶贫之后,许许多多在路上徒步走中国的人,成了整个动荡的90年代最后的动荡的风景,这片风景随着一个叫余纯顺的人死在罗布泊而定格在人们的心中。与白飞飞分开后,这个叫余路的男人最后在*近云南附近的**一带失踪,每次白飞飞讲起这段故事时,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白飞飞的眼睛本来平时总是亮晶晶的。

安铁正蹲在那些照片旁边沉思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像个贼似的,看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