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六点钟。
“谢谢大小姐。”张倩低头将银行卡放进口袋里。
“好。”
“这样？”晏少卿指腹摩挲着手边的水杯，极快地笑了一下，打断他，“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她唯一能依仗的，也无非晏少卿的信任而已。
她拼命解释着，却发现晏少卿根本没看她。
伸手揪了触手可及一片花，粉嫩的花瓣被她慢慢揉碎，流出花汁来，染脏了指尖。
“腿麻了。”姜衿蹙着纤细的柳眉看他一眼，小声嘀咕道，“还很疼，牙也疼，肚子也好疼。”
他气急败坏地敲键盘，那边突然蹦出来一个字。
“你这孩子，这会睡觉，晚上还睡得着吗？”楚玉英一改往日的疾言厉色，声音温和得不可思议。
“就在听说你回家的前三天，爷爷同意了，”晏少卿依旧用着一贯风轻云淡的语气，“我暂时还没有同意，不过答应了见一面。”
姜衿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
跑步……
“您好，欢迎光临，”导购员对待第一位顾客热情异常，正想问话，看到紧跟着进来的姜衿，笑着道，“给这位小姐选衣服吧？”
还是看上去可怜兮兮，需要人照顾的那一种。
刘伯几人显然已经习惯了，没往心里去。
姜衿拿着帽子站起身。
“……”云若岚愣一下，勉强笑起来，“你说的是，这丫头在家里太清闲了些。”
“就这么说定了。”
姜衿和编辑简单说完，了解了出版流程和收益，又承诺精修一下选入的十篇，再补增两个短篇小说，凑成十二个故事出版短篇小说集。
“没买成就算了。”姜煜自钱夹里拿出张银行卡递给她，“这里面给你存了点零花钱，密码是你生日。不喜欢有人陪着，你就自己去，钱不够再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不是。”她转身认真道，“东辛庄是我的过去。”
“瞧瞧，”他好笑又无奈地端详她，“眼睛都肿了，小兔子似的。”
赵霞勉强点点头，跟着往出走。
电话里又安静了颇长一会，乔远咬牙咒了一声，“他妈的！”
姜煜淡声道：“你比姜衿大两岁，她回来还得叫你一声姐姐，以后多照顾包容她一些，好好相处。”
她家境普通，平素里和那些夫人小姐谈话都有压力。
她说话声音温和轻缓，就好像一心为儿女操劳的母亲一般，又完全摸准了老爷子最疼爱晏少卿的心思，自然让老爷子上了心。
“是挺像小说的。”姜衿淡淡地说了句，明显不乐意多谈。
艺术特长生包括美术、音乐、舞蹈种种，哪一项不是烧钱的行当，姜衿以前过得什么日子，信口开河说自己是艺术生？
“大夏天手指这么凉，”云若岚疼惜地说了句，转头朝晏老爷子看过去，越发怜爱道，“这孩子真招人心疼。”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姜煜连忙唤一声，哄劝道：“爸爸也是一时糊涂，别难过。爸爸保证，以后肯定相信你。”
姜衿看着他笑了笑。
姜煜人到中年，却仍旧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
只觉心酸悲凉。
他这女儿才十九岁，高中刚毕业，比姜皓也就大了三岁而已，性子却罕见的倔强，又刚烈又柔韧，让人心里发慌。
她到姜家前几天，他分明从她眼睛里看到过期待的。
她从小没有爸爸，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原本有期待和亲近，就刚才下楼的时候，也好像发自内心地和他说笑，像个乖女儿。
可这一刻——
他好像听见“砰”一声响。
她原本敞开的心门重重关闭了，变得冰冷而僵硬。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父女之情，也在他刚才的犹豫和怀疑之后荡然无存，销声匿迹。
姜煜悔不当初。
“不开心了就拿着钱在外面玩几天，”姜煜看着她，只得勉强劝慰，“二十三号生日，别忘了。”
“嗯。”姜衿应一声，出门去。
晏少卿目光扫了一圈，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略一点头，紧跟着出去。
——
大厅里几个人都有点丧气。
半晌，姜晴先起身，找了借口回房去。
这事情出乎意料，她都觉得累，又有点糊涂，肯定自己被姜衿反将了一军，又气恼不已。
姜晴脸色僵硬地关上门。
还没松口气，姜皓突然开门进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