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房间不到十丈远,九玄忽然想起,把一件重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只好灰着脸,再转身回到花阴的房间。刚到房门口,就听到花阴低声呢喃着的声音:“你原来并不明白。呵,也是,你若明白,又怎会如此……”

“夫人,该用晚膳了,稍微进些食,早些睡下嘛。”

九玄不知道,人是不是在特别思念什么人的时候,就会产生对这个人的幻觉。因为,这声音太熟悉,熟悉到她心间会时常出现。

可最悲惨的是,你以为自己从火坑里爬了出来,可没想到眼前的,竟他妈是一个深渊。

也就是说,三百年前乐夕以不洁之身嫁入青凤岛,违背了天机尊者的忠告,终令凤王误以为错在自己,郁郁而终;一百年前,浴遥冰凝之间的姐弟**实属有违天道,以致青凤岛灾祸横生不断,却害得青凤岛家家户户竟倾骨血以得片刻残喘。

吹着小风赏着月亮,真真是件美事,可身边终归是少了个陪伴的人。叹口气,不禁觉得有些想念子俊。映着明亮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对面王宫的树顶上,也有个身影。

“嗯,听云,听云……我每每下山,都惦念着山上的你,却看不见你过得如何,只好要云朵告诉我,你有没有乖乖。”雪清一脸温柔的笑意。

花子俊推开她要来抢船桨的手,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女孩子就要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你看看你,将来如何嫁的出去,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的。”

他环着她的一只手用力在她腰间一捏,似在惩罚她的顽皮。忽然唇贴近她的耳朵,肆意轻吹着,道:“我没醉。”

“太吵,”花子俊看着远方的景色,心不在焉地将手掌覆在她的脑后,轻轻把她不安分的小脸儿板正:“上次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以后,她再也不会打扰我们看日出了。”

九玄思考了一下,终于断定,自己还没有彻底醒来,于是又闭上眼睛逼着自己继续梦完。刚闭上眼,又是“咚咚咚”三声,她心里忽地如同被撕开了一条缝儿般突兀,再回忆回忆昨晚的事,终于想起来——这,是花子俊叫她起床了。

第二件,是花阴醒了。

可更大的问题是——九玄忘了她的伏魔袋被扔在哪个山沟沟里了。

“话说,葡萄干并不胖人,还挺养颜的。”九玄说道,然后随意把葡萄干撇到半空,再伸脖子张口去接。木木愣住,又思索了一刻,似乎是在决定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继而对她报以肯定的眼神,抢过九玄手中的葡萄干,一股脑儿全倒进嘴里。

九玄走过去看向镜中,原来尖叫就是出现灵秀儿的房内的两个洒扫丫头出的。一条白绫悬梁而绕,白绫下方,是灵秀儿妆容华丽的脸。

“三……你看,”重黎拿起一块帕子,是灵秀儿的,“这帕子她不会随意丢在房门口吧?这样稳当得让你一百颗心都能放在肚子里的姑娘,恐怕……莫姑娘?”不待他说完,九玄已抢先直直冲上楼,闯进花阴的房间。

“你……”九玄挣扎着转身,却刚转过来,就被他再次搂住,双手被死死反手扣在身后。

“旺财,我……”不知所措。让九玄更不知所措的是,花阴转眼间已经闪身到自己面前,一阵幽兰的香气随之扑面而来,九玄被抵在身后的墙上,脸紧贴着他的身体。几乎可以想象,这几层薄薄布料下面是怎样结实的胸膛。一直以为花阴很女人,甚至比女人还要女人,可如今扑面而来的,是很不一样的味道——一种很迷人的、吸引着女人的、男人的味道。

周围的路人拍手叫好,篮子里的鸡蛋石头毫不留情地肆虐在薛少周身飞扬。九玄得意地看着他逃走的样子,身后却突然才传来一个清婉柔软的声音。

重黎也双手抱拳回道:“多谢圣兽灵尊挂念。”

“为了感谢今早的日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小姐,事已至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羽璃举起一直绣花拳,义愤填膺地说。

花子俊看了看远处渐行渐近的侍卫队伍,拉着九玄转身离开。

“……应、应该是巧遇吧。世子当时还小,并不知道这些事。”

门外远远再度传来人的脚步声,九玄心想不好,也顾不得别的,忙跑到密室中,并反手关上了门。花子俊听见响动,回身抽出剑直直刺向来人,剑锋恰好抵住了九玄的脖颈,带来一阵极寒的剑气。倘若再深一分,恐怕她就小命不保。

木木性格骄横,这是公认的事实,尤其她特别喜欢对重黎骄横,而重黎又十分喜欢对羽璃讨好——这最后导致木木总是无意间就伤害了无辜的羽璃。

她挑眉,忽地笑着开口:“涂山氏,木木。”

“羽璃,怎么回事?”

“天……天怎突然就变了?!”九玄忙压住车帘挡住吹进来的狂风。身后梦浣掩面咯咯笑着,然后解释说:“公子第一次来,自然是不知晓。少昊一年始终如夏,却非无四季——少昊的四季,在人看它的角度。”

“误入歧途?”九玄直直站起来,脑袋狠狠撞到床上,疼的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爱情是自由的,你要看淡、看开……”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刺眼。

金衣男子刚被花阴盖了件衣服,如今看此情形,便嘿嘿笑着对九玄说:“这位阿穿公子有所不知,在下重黎,是子俊的属下。子俊得知公子来了东海,命我去迎接。不想中间出了点问题,嘿嘿……”说完害羞地看着花阴。花子俊也抬眼看向花阴,身边的青楼女子也跟着看,大家都在看,所以九玄也跟着看花阴。

九玄兴奋地欢呼雀跃,撒丫子就要往假山那跑,一个加足马力的起步,却不敌后衣领忽地生生被人拽住,勒得她猛的咳嗽起来。张牙舞爪地抬头要找凶手,却见花子俊面无表情地说:“那里水雾都是催情用的。”清清冷冷几个字,让九玄浑身一激灵,然后也脸红地回过头再去看那假山……果然!周围的男客们还都披着羊皮,被姑娘们带到假山近旁后一个个都显了原型,好在雾气有些浓,九玄看不真切。回过神,慌忙低下头,脸烫得要熟透了似的支支吾吾道:“花……花叔叔,你带人、人家来这里,干……干嘛呀……”

九玄和羽璃同时屏住呼吸,洗耳恭听这位神鸟的指点。

“这……哎。太阳之子常在合虚山一带,但是八子陨落后便消失得无影踪了。你若想寻找你的家人,还不如去帝俊大神居住的东海之滨的大壑——少昊之国。那里有没有人肯帮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九玄万分委屈,使劲锤着踹着他,边哭边哽咽着:“我、好歹也、也是一个姑娘家!呜……被你看了去,你、你还……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才、才一千岁,长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嗷呜……”

“嘿嘿……”九玄只好直起腰版,突突突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娘亲:“这次贪玩儿,去的久了些,但是我可是很想娘亲的。”

“这种非一流的神仙妖魔,我又怎么入得了眼,”小白一本正经道,“不过最近打听了一下,他是个花妖罢了。”

“……难道,难道……那又是谁?”冬晚满脸惊惧。

“忆如,呵……忆如……我、我……爱……你……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