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道了“不好”,再顾不得其他,径直朝着木屋冲了过去。果然现,那些人都已经气绝身亡。

空气虽然不会还手,但也不会受伤、不会累,而人却是又会受伤,又会累的。所以,很快地,那几个人便一个接一个因为力竭倒地,没倒下的却像是对此毫无知觉一样,仍然在挥刀乱砍。

于是,施静的小宇宙在瞬间爆了,“常春诀”的功力当场爆点,完成了一记漂亮的暴击。

那个武功智谋、见识修养都高人一等,就连心肠的狠毒也胜人甚多的人物,真的就甘心那么简简单单地服毒自尽了么,

所以不过片刻,施静便已经回过了神来。再仔细看时,许家少年正跟着大伙儿干的热火朝天,好像完全没有现她盯着他出神这个小插曲。

总之,这件事便也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儿小地过去了。

施静闻言,心中愈疑惑,不是说那位向导是个老头儿么?怎么弄了一个大小伙子来呢?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屏退了冷吉,却将目光转向了那个消失了一个早晨的向导老何,用目光无声示意他解释解释,但见他愣怔了片刻之后,方才在一张黧黑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老实地答道:“夫人,这便是我说的那许家老爹的孙子了。”

她已经看出了姬冰雁似乎并不太支持跟她组队,大约是不想再节外生枝。同时她也十分清楚方才那句也许也不过是胡铁花一时口快冲动之下的漂亮话儿。但是即便如此,对于楚留香这个人,她却还是愿意相信的。毕竟她们此前在济南城和莆田也算是稍有交情,因着共同经历的那些事情,怎么也要比旁人熟识些。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有好奇心也并不都是坏事,起码这一次不会。若是她早知道里面坐的人是谁,恐怕不等天亮,早就直接冲过去打招呼了。

沉默的向导们一个已经从前面折身回来,牵住了她的马,另一个也已经从后面赶到了跟她并肩的地方,低声同她说话。身后跟着的两位随从也下了马,大家聚在一起,准备打尖儿歇脚。

楚留香也宽慰了她几句,说他今日便传信回去,请他家的几位姑娘帮助追查,待他此间事了之后,便回鲁东红石崖与那几位汇合,一道儿帮忙,若有什么线索,定会及时通知她。

丐帮那边也听说了这个情况,几位长老虽然性格各异,却也都是热心肠的主儿,纷纷出人出力,帮她追踪儿子的下落。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跟着那一帮人上了他们的船,大大方方地端坐在他们宽敞的船舱之内,还大大方方地喝了一杯他们端上来的茶。

南宫灵虽然带了楚留香来这画舫,但是却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简单跟楚留香说明了下他带他来这里,是“他”的意思。

“放心罢,宝宝就要去个很安全的地方了,他会被很多人照顾,会生活的很好的。”

然而就算是这样,这一次,她却仍是失去了他,再一次地让人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了。

楚留香这时方才注意到桌上只有碗筷杯盏,却并无菜肴,不由得奇道:“为何有酒无菜?”

他话音还未落,却见那门内已经飞快地闪出了一个人来。

这无花……是敌是友,也完全无法判断。

不过,就连施静也不得不承认,其容貌之无暇、气质之出尘,也只有那袭僧袍最可匹配。

而且,考虑到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夫人”这称呼要好些。似乎在古代、即便是在江湖之中,对已婚女子的限制都要比未婚女子少多了。披着“夫人”这个身份,想来很多事情都会方便许多。

这也确实是一场难得的好戏。

只见这身着黑斗篷的狂妄之人对面,赌桌的另外一边,还站着一个人。

虽然说大家认识没有几天,但是自施静与他初见的时候起,便未见他如此为难过,显见得他那所谓“无头公案”的对手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了。她不免又想到此前刚刚在客栈门口角落现的那点儿蛛丝马迹,倒也心有戚戚然了。

施静虽然觉得略有些奇怪,但睡眼愈朦胧了起来,便也并没有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就近寻了间客栈,要了间干净客房,倒头便睡。

她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现这种状况愈演愈烈,那妙僧无花的笑容仿若一根无形的线,轻轻地扯在她的心上,直要把她整个人都迷惑了去。

施静刚刚灌了一大碗酒下去,闻言笑着道:“楚兄但说无妨。”

“小白啊,你还记不记得为什么就跟那个人出去了呢?”

施静感激地谢过了店伙计,接过那两盒子古朴的木制食盒,转身进了房门,仔仔细细地栓好了门,打开略看了看菜色,想了想之后,却又顺手拔下头上的银簪子试了试毒——虽然说此前听得那楚留香和无花说她和小白大约是开了“百毒不侵”的挂,但是现下这种情况,还是万事小心些的好。不是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既然已经入了江湖,还没点儿江湖人的觉悟,那就简直是太不敬业了,早晚要吃亏啊!

他说完,居然将身上那件僧袍脱了下来,轻轻盖在了施小白的身上。动作轻柔、眼神温和,晃眼看上去竟真有些“慈父”风范。

而且因为运功时她和施小白的身体都不好随意移动,她连选择不听的机会都没有。

为何竟然就会忽然有如此举动?

骤然被如此的美貌所击中,施静屏住呼吸,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即使她自诩不是神马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生,这么呆呆地盯着人家一个出家人看了这么久,怎么也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

艰苦奋斗虽然重要,但是也要适当地享受一下生活是吧?

除了此前曾经教给她过的推宫过血,通经活络和点穴解穴的功夫之外,她似乎还隐约窥见了进攻和防守的招式,然则一切万象竟似都收纳在那短短数百字之中,想来这部口诀之妙,定然是部高深的绝学了。

可惜那日天黑暴雨,路又湿滑,那个墓地又好死不死地选在山上,紧邻着一道悬崖,她慌不择路,才从墓地里爬出来,一个不小心脚下就那么一滑,竟然就直接从山崖上滚了下去。

“屁……杀?屁啥?姆妈,什么是屁啥?”

第一个音符从笛子中传来的时候,施静已经暗呼不妙了。

尼玛,这跟之前大明湖的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虽然不知道无花跟她是什么关系,但是很显然,这位石观音可比无花厉害多了。至少那无花的琴声她还能撑过去,这笛声,她几乎连一个节拍都坚持不下去了。

头痛欲裂,身体却奇妙地灼热起来。口干舌燥的难过更甚于头痛,居然很有些想要果奔的冲动……

这曲子厉害。

因着之前早就有心理准备,已经暗暗运着“常春诀”预备着了。这诡异的笛声一响,施静便再也不敢硬撑,当即静心凝神,将那功力顺着经络运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