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至餐桌前,双手撑着桌沿,一字一顿:“好女孩,恩?”

他的唇微抿着,视线灼热。

“我不是这个意思。”青年被梗得脸皮一红,他本来性格就随母,内向敏感,从小没有父亲陪伴长大,少了几分阳刚之气。

她忍住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佯装去捡掉在一边的薄毯,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好看的眼里满是讥诮:“什么样的学生会给自己的老师拍艳照?”

他开得没上次快,但架不住车好,推背感依然强劲。许柔一回生二回熟,已经没了不适感,她将车窗打开了一些,风迅速灌入,吹得发梢凌乱,肆意贴在脸上。

许柔也懒得去数他所在的层数,她把共享单车锁好往路边一放,直接就杀了进去。

“没事。”她生硬地回答:“我不小心丢在教授办公室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他说。

瞬间爆炸。

他扫她一眼,眉头轻皱了下。

接下来见的几位都很顺利,毕竟许柔的硬性条件无懈可击,行为举止也挑不出错。与冯有几分交情的王金博士尤为热情,他的科研项目刚启动,团队正是缺人的时候。

许柔不想和他对视,垂下眼,模样有些委屈,感觉像是被留堂训斥的学生。

陆衍:“……”

他皱了下眉,脑中有画面快速闪过,而后模模糊糊和另一张脸孔相重叠。

男人的背影依然很赏心悦目,不是时下里那种健身房的肌肉男,他稍微有一点点清瘦,但肩膀和腰线异常好看,整个人如雅竹茂林,气质比脸还动人。

前三排的女生们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这会儿也不自觉被吸引,低下头刷刷刷记笔记。

她不安地咽了口唾沫:“柔姐,我们寝室是不是空调开得太冷了。”

这时路边走过几个从酒吧醉生梦死完的年轻妹子,看到深夜街头的这一位,眼睛亮了起来,当即互相推搡,派了个胆大的上前要联络方式。

暴雨连绵不断砸在伞面,水珠不间断往下滚,视线就像隔了层透明帘布。车窗的玻璃泛了点雾气,隐约能看到里头正不断尝试发动汽车的身影。

看上去确实有些可怜。

离她不远处的羊羔毛垫上,悬空挂了个秋千,怒放的红玫瑰自上而下,缀满了座椅两边的绳索。

这次简简单单,就一张图。

许柔点开,看到久违的碎钻耳环躺在他手心,而下边……就是垃圾桶。他的手微微倾斜,仿佛下一秒耳环就要被丢弃。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恨恨捶了下墙。

他太懂如何攻击他人软肋了,其实她也大可以不要这耳环,可去年生日父亲在首饰店亲手挑选的画面还近在眼前,这是她除了5岁的大熊玩偶后仅有的纪念。

有牵绊,自然难割舍。

最后,许柔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忍气吞声给他打了个电话。

等待音漫长,对方像是要吊足了她的胃口,在五声过后才慢吞吞接起。

许柔喂了一声。

他低笑一声:“现在呢?主动权在我,还是在你?”

她气得把阳台上自己晾晒的t恤揉成团丢到地上,身体力行表演了一出气急败坏的哑剧。隔壁宿舍的妹子们正围在一起聊天嗑瓜子,看到此情此景都默默放下了零食,面面相觑。

许柔转过身,看了眼董妍的状况,把阳台门关上后,又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没说话,只有规律而冗长的呼吸声。

等待的滋味煎熬,临刑前大刀落下前的那段时间总是最绝望的。

她忍不住催促:“荆念!”

许柔心头火急火燎,就想问个结果,可她的这个问题对于想要一刀斩乱麻的人来说很简单,可对荆念来说,却无疑是个谜题。

他想怎么样呢?

同一片星空下,他指尖捻着那枚耳坠,向来漫不经心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神色。

最近的噩梦变了,暴风骤雨雷电交鸣是前奏,失重感和歇斯底里的女人是,可结局,总是有一双手,轻柔捂住他的耳朵,近乎呢喃的语气告诉他,别怕,这些都是假的。

他也觉得荒谬,怎么会那么巧,在最软弱的时候,被她看到最狼狈的自己,还是两次。说不清道不明,没有心跳的悸动,也没有面红耳赤的渴望,可看到她的时候,那种鲜活和肆意还是让他灰败的世界里染上些许颜色。

哪怕一点点,都足以让他对她另眼相看。

恐慌的是,这种莫名的情绪正在慢慢滋长。

他内心抵触,也想过眼不见为净,就在那晚她靠着电梯门和他说一笔勾销的那刻。

可她真是爱作死。

自己送上门,也怪不得他了。

一念及此,他扯了下唇,缓缓收紧手心,“明晚把你的大作带上,咱们好好算算账。”

因为这一句话,许柔整晚都没睡。第二天从图书馆回来后,黑眼圈愈加明显,她平时素颜不怎么化妆,只是想到输人不输阵还是强打起精神撸了妆。

妆容是她网上现搜现学的,叫做【如何让前男友回心转意软妹妆】,点击率上百万,密密麻麻弹幕占据了整个屏幕。

许柔瞅了瞅,顿觉辣眼睛,什么被冷暴力两周结果化完妆去找他要求复合他竟然同意了等等……

她觉得不敢置信,这种男友分了就该放鞭炮拉横幅庆祝好吗!

求复合什么鬼。

她赶紧关弹幕保智商,跟着po主的操作一步步描摹完成。

效果还是挺好,眼尾的粉色眼影透着股泫然欲泣的味道,咬唇部分楚楚可怜,咖色眼线往下晕开,制造无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