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家都没话说了,郑世钧主动说:“你们三个都是哪里人?”

谢元淼翻了个白眼,这个郑世钧,非要把一件简单的事搞得这么暧昧,他绝对是故意的吧!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回话说:“小少爷不愿意接你的电话。”

谢元森最后到底有没有买下那个店子,谢元淼不知道,反正谢元森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他也懒得去理会,狗咬狗,一嘴毛,随他们自己去折腾。

忙了两天,谢元淼终于屈服了,比起欠郑世钧的人情,他更在乎弟弟的学业。郑世钧说过他公司在这里开发过小区,小区有配套的学校,便硬着头皮去找刘经理,刘经理非常热情:“这事郑总已经跟我提过了,我跟金水小区的金水学校打过招呼了,给你弟弟预留了一个学位,到时候你直接去找校长,就说是我让你去找的,这是戴校长的电话。”

就这样一直维持到妹妹惠娴考完试放假。谢元淼本来将这个事当做过渡的,等妹妹放假了,让她照顾弟弟,自己则去广州依旧批发服装来卖,但是做了十来天,发现赚头还不小,居然有五六百块的净收入,而且最近几天生意越发好了,每天都有七八十块。谢元淼决定继续做这个生意,做得好,一个月赚个两千块都是可以的。

谢元淼说:“不用,焱焱去搬张凳子来给老板坐。”

李想说:“大老板真的挺好的吧?”

谢元焱在谢元淼的悉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快,医生说这是儿童病患的优势,生命力旺盛,身体修复能力快,学习能力也比成年人更强。半个月后,谢元焱就能够自己下地走动了,只是有时候还要扶着墙。说话也比之前顺溜多了,因为陪伴他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二哥,他就没那么多顾忌,比较能放得开,无论自己说什么,二哥都听得懂,所以他不像对着外人一样缄口不言,而是乐意说,说得多了,自然就顺溜多了。

就在这时,郑世钧终于出现了,谢元淼愤怒地瞪向门口,这人怎么能这样,不知道这里有病人等着吃饭的啊。

这一晚谢元淼几乎没有入眠,他害怕这是他们兄弟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牵着弟弟的手,躺在黑暗中,想起弟弟小时候的点滴,就忍不住心酸流泪。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可怜的一个,妈妈去世的时候,他才八岁,还亲眼看见当时的惨状,那么小就失去父母的疼爱,还被生父和后母虐待,跟着哥哥姐姐做家务、打猪草、种菜,跟着他去摆摊。同龄的孩子谁不是在父母的细心呵护下长大啊。他没吃过好的,也没穿过好的,寄养在外婆家,还发生这样的事,让人一想就忍不住流泪。

清明节前两天,谢元淼回到家,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借钱。外婆家那边的亲戚都借过了,谢家这边的亲戚还没借过,尽管大伯和两个姑妈都没有去广州看过元焱,也谈不上什么情谊,但这个节骨眼上了,救命的事,不能再顾着面子,无论如何都得拉下脸去求人。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钱俊,要是钱俊在就好了,他肯定会二话不说就借给自己吧,但是他现在完全联系不上这个朋友。谢元淼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谢元淼当然管不上妹妹来没来初潮,他每次放假回家看见妹妹,都觉得像根豆芽菜一样,逼着她多吃饭,然后去买鱼虾肉类回来,想趁着假期给弟弟妹妹和自己补一补,惠娴每次都会怪他乱花钱。

谢元焱迈着小短腿紧跟上二哥的脚步。谢元淼回过头来牵着他的手,对他说:“二哥和爸爸吵架,你不会怪二哥吧。”

三叔公叹了口气:“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何必和那些人计较。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咬回去不成?反弄得自己满嘴毛,有什么意思。”

桃子买好后,当晚吴司机和彪哥就开着车返程回去了,不能停留,一是因为这东西是鲜果,保鲜时间有限,二是装满了货物的车子停在外面,最容易招贼惦记,所以最好还是赶紧走人。钱俊和谢元淼都留了下来,等明天买好西瓜后再回去。

谢元淼摇头:“没有。”

谢惠娴高兴得破涕为笑。

谢元淼说:“我的压岁钱,还有平时妈妈给我的,我存下的。你收好了,千万别给爸爸和那个女的发现了。”

黄美云已经气绝,根本不可能回答他。倒是一旁的谢应宗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我——你妈要杀我……”

谢元淼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他看见二傻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准确来说,是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那小孩脸蛋粉嫩白皙,戴着一顶英伦复古帽,穿着十分考究的小西装和小皮鞋,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本地的孩子,因为无论从相貌还是衣着来看,都不属于当地的特色,当地人谁会给一两岁的的孩子买西装和皮鞋啊,这不是纯浪费么。

郑世钧说:“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要将卢家朋杀害佳宁的证据找出来,因为卢家朋有杀害佳宁的动机,他想独占卢家的家产。但这也是最难的地方,没有目击证人,光靠动机是无法判定他就是凶手的。”

谢元淼从郑世钧的语气中知道,他遇上棘手的事了,可惜自己帮不上他的忙。“那你家的公司不会有事吧?”他好像记得卢家比郑家的生意做得还大。

“暂时没什么事。”郑世钧却知道,郑家也许正面临着不小的危机,卢家正在用各种办法阻挠郑氏的正常运作,他们想逼迫自己就范。郑世钧的牛脾气上来了,他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

谢元淼叹了口气:“对不起,帮不上什么忙。你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郑世钧望着他,眼神带着笑意:“这已经足够了。”

吃完饭,两人出了食堂,谢元淼说:“我准备回去了。”

郑世钧说:“还挺早的。要不,陪我去游会车河?”

谢元淼转头看着郑世钧,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九点前我要回来。”

“可以。”郑世钧满口答应。

郑世钧也没去别处,就载着谢元淼沿着滨江大道开了一圈,夜晚的江景十分美丽,映出两个灯火辉煌的广州。江边有许多成双成对的游人,估计都是在约会的情侣。郑世钧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将车停下,两人下车也加入了吹风看江景的队伍,准确来说,是约会的队伍。

夜间的江面波光粼粼,上面闪烁着城市的霓虹,看起来非常美丽,和白天浑浊的珠江水一点也联系不起来。郑世钧看着江面说:“没想到今年的平安夜终于不是一个人过,谢谢你,元淼。”

谢元淼不知道怎么回话,自己似乎并不那么讨厌这个人了,就算是单独和他相处,也并不觉得难以忍受,有时还会觉得有点高兴。他长时间不出现,自己还会挂念,这是不是有点习惯成自然了?

突然听见郑世钧问:“最近股票怎么样?”

说到股市,谢元淼高兴地笑起来:“比我想象的多,最近涨得很快,我七块一买的,昨天看已经涨到九块四了。”

郑世钧有些惊讶:“涨了这么多?”

“对啊,不过我这两天就打算抛了,我觉得涨得有点太快了,虽然还没有到我原本预备抛售的时间。”谢元淼说。

郑世钧转头看着谢元淼:“你买的股票都是定期抛售?”

“对啊,我觉得赚回预期的钱,就该抛了,不管以后会不会再涨,那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不会后悔吗?”

谢元淼点点头:“会有点遗憾,但是不后悔。你说过,炒股戒贪,我都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