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姑母原本想说“以后你和枝儿可要好好对待语儿”,可是看着荷语酷似唐枝的漂亮脸蛋儿,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古怪。

郑姑母闻言,不禁更加怜惜:“可是一个女子独自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猫听到哨声,迅和林头汇合,林头周围有三四名官兵,正打得不可开交。老猫怪叫一声,飞扑而上,与林头联手,不久后便将官兵摆脱。

“什么不好了?掌嘴!”程老夫人斥道。

另一边,郑姑母担忧得整晚没睡,天刚亮便披了衣服走下床,在屋里走来走去,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晖儿如此看重枝儿,倘若此番出了什么变故……”

夜风吹得手中的灯笼摇摇摆摆。郑姑母站在大门前,翘以望。街道上偶尔跑过一辆马车,一阵风似的飞快行驶过去,没有一辆停在门前。渐渐的,郑姑母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许夫人明显地愣了一下,声音不自觉拔高:“你和离过啦?”

真是人心凉薄!阿文正在心下愤恨,不意前方传来一声:“我倒是仿佛瞧见,方才有两人在此打闹来着,不过时间不长,倒不一定是他们。”

“咦,嫂子和枝儿打算出门呀?”三婶子一边说着,脚下不停地走进来。

杜芸心里再不情愿,也已经迟了,只好认下。

唐枝福了福身:“便是他屈待我,我有手有脚,难道还能屈待了自己?”

秋雁伶俐地垫好枕头,扶着唐枝躺下,口中羡慕地道:“大人对夫人的心,真是没得说了。奴婢莫说从来没有坐过这样柔软的马车,便连平日睡的床铺跟这比起来都差得远呢。”

带着一丝恶意的话语落地,原本热闹的亭子瞬间寂静下来。数道诧异的目光投向赵茹儿,不明白这姑娘又怎生了,这话也是她说得吗?独独孙夫人目光一转,却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神情看向唐枝。

杜强此人,唐枝闻名已久,被杜芸时刻挂在心上的胞弟,不知是何模样?

“遇见什么鬼?”妇人尖着嗓子道,“小蝶那个死鬼吗?老娘若是见着她,非揪着她一顿好打不可!坑了我们一家子,死不足惜!诅咒她下辈子投胎畜生道!”

唐枝皱起眉头:“男人是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就瞧我们家这位,先头爱那位跟什么似的,如今却如何?人都离了,竟不来瞧一瞧,送一送。”

唐枝惊讶地转过身:“你不上职吗?”

郑晖提着包裹,抬脚便走,竟连多望一眼也不曾。荷语又是惊疑,又是讶异,怎么会这样?郑晖不是恼了唐枝?为何对自己如此绝情?

“将你们店里最好的胭脂摆几样上来。”郑晖道。

郑晖如何不明白她所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吧。”说着,转身出门上职去了。

郑晖狠了狠心,掉头就走,却忽而身后卷起一阵风,腰身猛然被人从后面抱紧:“大人,荷语舍不得大人!”

活也好,死也好,怎样都行,只别在她跟前膈应。

“什么意思?”郑晖瞪眼。

下人们喊毕,不见郑晖叫起身,纷纷抬眼看去。只见郑晖身边站着一位高挑貌美的仙女儿似的人物,相貌情容,竟与荷夫人有五分相似!

郑晖的声音沉寂下去,片刻后又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事呢?”

然而世间的许多事,本来便没有道理可循。双方并无情分,郑晖也不与她分说,等到唐枝吃完梨子,又喂了她一些干粮,略作休憩,驾车而行。

本来有打算上前调戏的人见状,也坐了回去。唐枝见此情形,心里一松。从前出门总有一些轻浮之人上前攀谈,后来嫁给程远之,也免不了这种情形。没想到郑晖倒是镇得住,使她好生清净。

却听郑晖道:“这回我出去立了功,上头赏的钱,足够了。”

仿佛有什么放在桌子上。

家里没有男人,被外人潜入卧室,郑姑母虽然气得厉害,却也没什么法子。郑晖如今是官身,倘若夫人被人传出什么,怎么也说不清。而依着钱氏的性子,倘若当真捉着郑贵送官,不知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郑长生的两只手绑着夹板,根本抬不起来,走得快了连站都站不稳,只在旁边磨蹭着道:“住手!你竟敢打你嫂子,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这是不孝!”

鸡蛋是唐枝搅碎的,郑晖这话可谓是在讨好。谁知唐枝并不领情,冷冷地道:“别动我!”

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没打消让唐枝做鞋的念头。郑晖对唐枝上心,郑姑母全看在眼里,倒是唐枝少见笑脸,日子久了,难免郑晖要伤心。若是唐枝三五不时做双鞋袜给他,想来他会极高兴。郑姑母心里想着,打定一个主意,不仅要教会唐枝做鞋,还要教她烧几道郑晖爱吃的菜。

“怎么能让大爷来?都是奴婢的疏忽,让奴婢来吧。”露儿一愣神,便赶紧跑了过去。

随着秋日变深,天逐渐冷了,唐枝也没有日日洗澡的习惯,闻言并没有说什么。郑晖的身影挡住室内的烛光,唐枝侧瞧去,只见郑晖的皮肤光滑而紧绷,与程远之浑身的细皮嫩肉不同,仿佛蕴藏着一股随时爆的力量。忽然郑晖身影一晃,唐枝连忙收回目光,装作看别的地方。

“可不是?再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人儿,晖儿可真是好福气。”几人走近床前,将唐枝团团围住,不住地夸赞。

不知何时,他竟在她心中种下一粒种子,仿佛他便是那巍峨的高山,难以攀越。

李公子的眼神有些闪动,有一丝懊恼划过,随后扬道:“我可没说过此话,毕竟茶罐再好,如果有人不懂得密封——”

唐枝紧紧攥着手心,指甲都陷入肉里:“放着别动!”

杜芸被她平静的目光看着,里面明明没有怪责,却比怪责还令人难受:“是。”

杜芸无功而返,心里有些挫败,脸色格外难看。中午吃饭时便没跟唐枝一起,而是让厨房单送到房里,打算下午再去一趟。

吃过午饭,唐枝小憩一会儿,然后重新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新开的两间铺子里瞧一瞧。这边收拾妥当,秋翎也把杜芸唤了来,杜芸上下打量唐枝两眼,说道:“真不明白你,明明衣服已经多得穿不完,还要隔三差五往家里买。”

唐枝伸出一根手指:“十一两。”

“对了,你刚才出去,是去唐家了吧?”郑姑母换了个话题,“唐家怎么说?”

“你要做什么?”唐书林几乎一瞬间就明白过来,顿时怒道:“我是你爹,为你安排婚事有何不可?难道就如你上回一般,挑个软蛋没用的男人嫁过去?”

救过唐枝?唐书林皱了皱眉,是真是假?如果是真,这般对待恩人是否过于无礼?

“人品要好,不能花心痴意,公婆不能太难伺候,家里不能太穷,有什么事儿,枝儿都能做得了主……”唐书林一条一条数来,被杜芸打断:“老爷,做人不能太贪心,哪有如此十全十美的好事?”

唐书林睁开眼:“你什么意思?枝儿哪点不好?配他们绰绰有余!”

“什么事?”唐枝打开帘子,探出头来,见唐书林跟一个壮得像头牛似的黑脸男子纠缠不清,皱眉道:“上车!”

“你这是歪理!胡说!”唐书林训斥道,“你才嫁了一个男人,怎么就知道没有好男人?”

杜芸也不赞同地拧眉:“唐枝,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你就是嚣张跋扈,也该有个度吧?”

许万松憨厚的面上仿佛闪过冷色,眉头皱了皱,随即舒展开来:“他回来便回来了,关我们何事?”见刘峥还想说什么,对他挥了挥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