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贵妃得了点心很是欢喜,忙使宫女寻出前几日新得的青雀头黛给德嫔,更命她无需谢赏儿,好生养胎要紧。谁知不过半日,萧皇贵妃竟浑身乏力不适,关雎宫领太监常贵匆忙传太医,一时人参肉桂闹的天翻地覆,皇上下朝后多有陪在关雎宫,十分上心,足足闹了两三日放下地。第四日,萧皇贵妃略安好,宫中嫔妃三五邀约来探视,便是皇上也略安心,往宣室殿处理朝政去。贾元春位份低,本只可在殿外给萧皇贵妃磕头探疾,谁知德嫔特特传萧皇贵妃之命,令她殿内说话。不过一时半刻,萧皇贵妃令众嫔妃自便散去,独独留贾元春,言说叙叙往日情分。

贾琏好言劝慰半日无果,只得遣平儿请邢夫人来商议。邢夫人如今住的近,见平儿亲来回话,心知必有要事,忙忙过来细探。这里邢夫人才进门,各人忙问安施礼,邢夫人见他小夫妻面色不佳,挥手遣退丫头,只留平儿奉茶伺候,忙问“琏儿,到底有何事?”

翌日,凤姐寻了蒋源一家说话,如今他一家俱是凤姐心腹之人,听闻主子有这等好事分派,自然满口应承,感恩戴德。蒋源很有几分筹谋,不过三日便拟定章程来回凤姐并尤氏婆媳,只见他躬身回道“回奶奶、珍大奶奶、小蓉奶奶,奴才各方打听筹划,已有些头绪。奶奶前日说北城内大街上的三间铺子,奴才瞧了两回,那街上原就商贾繁荣,位置自是极好的。因奶奶有铺面,这大宗便省去了,余下不过采买丫头、前柜小厮并一应家伙什,再有便是头前的成本,约莫有一万五千两尽够了。”比凤姐预想的省去不少,自然很好。

五奶奶立在一旁抿嘴笑,一伸手指点着凤姐道“瞧瞧这张利嘴好算计,拿咱们炖汤表她的孝心,好事儿都叫这辣子得了去,竟不知天下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算计的呢。”凤姐不好再装,只得起身笑道“这几日为着三妹妹的事,闹的我浑身疼,两位嫂子倒不心疼我了。”

萧皇贵妃但笑无语,只坐下又抚一曲《水云》,水煊席地静赏。一曲罢,月下西沉,水煊拥萧皇贵妃安寝不提。此时今日原该侍寝的丽正宫李贵妃摔碎了一桌子精致点心,对着近身侍女梅珠道“你瞧瞧那狐媚子妖精,竟半道儿截我的恩宠,好不要脸面。”碎碎咒骂不迭。

当街人多,曲羽非命人架着小贺子避往小胡同里,小历子才叫小贺子骂的狗血淋头,这会子正好出口恶气,只冷眼瞧着。曲羽非跳下马儿,一招手唤来小历子,附耳细语一番。小历子忙凝眉定神,点头称是。

男孩女孩默默走在夜自习空无一人的校园里,春雨绵长悠悠。雨伞太小,两人靠的很近,摆动的双手时不时触碰分开,分开又触碰,久久不散。江禾陪着许诺等公车,口袋里摸出一只棒棒糖给她,青柠檬味。许诺希望公车永远不要来,就这样和他并肩站着老去,站到下个世纪。

原来如今的襄保侯夫人同廉阳侯府一品将军夫人乃亲姊妹。络翎且不怕,虽是庶女却比姐姐更得嫡女欢心,嘴上也不饶人“太太再舍不得罚我,倒是姐姐仔细些,前日我听姨母和我们太太商议,说要给姐姐许人家呢。”络翎童言无忌,众姑娘们俱抿着嘴儿掩笑,倒是是令婉大些略通人事,羞的面上通红,站起来就要捉络翎,嘴上恨道“素日就数你话多,不撕了你的嘴儿,我再不活着。”络翎忙一闪身子躲在迎春后头,姊妹二人围着迎春一通追跑,倒转晕了迎春的头。

她终究疲倦不堪,对着男人的影像说话,说些闲话论些近况。那一日,她见男人乘着轿子来接她,笑着说前日总总且忘却,往后只同我相守不离。翌日,北静王太妃薨逝,手中紧紧抓着半快玉璧。

贾琏也知宫中乃银子说话的地界,忙道“如今家慈掌家,我回去说一声便可。只怕老祖母不依,还照每年三四千银子的送,可使得?”王氏虽不堪失信贾母,元春却是老祖宗的心肝和期望。

黄公公笑道“这便看二爷保不保贾女史。若是保,使些手段悄声儿湮灭了,保准无人知晓。若是不保,我只往皇贵妃娘娘那里回去,请娘娘定夺便是。”

贾政忙道“这倒无妨,只烦请嫂子替我往老太太跟前说一句罢了,余事一概由我担着。绝不累及嫂子。”

得了这话,她姊妹几个更喜欢,忙答应了,齐齐回迎春屋里商议,定了八月二十六请各家姑娘们过府赏木樨起诗社。

贾母吃了一口菜,遂说道“如今哪里还有,老祖太妃比我还长一辈儿呢。我年轻时同先太妃交好,那样和软慈善的人,若没老祖太妃端方厉害撑着,如何敢往御前告状?若不如此,只怕早让侧妃得意,先王爷恐难袭爵。”略抿了口木樨蜜酒,又道“那些吃食皆是老祖太妃带着亲随丫头制的,老祖宗太妃薨世后,两个贴身皆自尽殉主,便是方子也没留一张,竟不得流世。”凤姐越听越犯嘀咕,难不成真有人曾穿越北静王府?那会是怎样一番际遇呢?

听见有新鲜吃食,姑娘们最欢喜,迎春忙笑道“嫂子且别浑忘了,当初许了我们,那小厨房该凭我们落,这会子有好吃的,也该我们先尝。”四位姑娘一股脑儿翻出当日凤姐所言,不依不饶。

凤姐忙上前道“老太太英明,如此最妥当不过。”邢夫人一时没回过神来,虽说如今她善待子女,只探春却是二房姑娘。

贾母忙问“怎地了?万事有我呢。”凤姐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显,将王氏使她当嫁妆添补用度,后因不肯当嫁妆,又针锋相对扣住月例银子不关,再有周瑞家的奉命毒杀赵姨娘不成,王氏指使周瑞放账高利盘剥之事说了个透彻。只瞒下周顺冷子兴并贾琏亲母之事,盖因这几样往后还有作为。

又转过去挪到贾母脚边道“老太太,我不敢分辨,只求老祖宗明鉴。这话要传出去,舌根子底下压死人,我和五嫂子再没个活路。”遂拉着五奶奶给贾母磕头。

五奶奶笑道“我就知是你弄的鬼。天理昭彰,一报还一报,她做的那些事儿,很该吃些吃亏才是。”凤姐只对她言明了王氏贪墨与放账之事。高利盘剥虽是重罪,都中大宅门内却也不新鲜。五奶奶正清,放账高利祸及子孙,最不该为之。

李纨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瞧着迎春竟没听出端倪,不知她先前奶妈子参赌。林之孝同司刑媳妇真等着呢,李纨只得开口道“既如此,照旧例撵出去罢了。”撵出去倒也干净,留下没得给姑娘寻晦气。

水溶到底心有不甘,上前问道“你给我说明白了,今日飞马而来,所为何事?你只管赋诗和音那些姑娘们作甚?”半晌儿也没个声响,水溶急了,重了喉咙道“水睿,你倒是说句话儿。再这般,我传太医给你诊治了。”

凤姐忙站起来道“不敢不敢,姑娘们快些坐下罢。”太妃一摆手儿道“如今越连你也外道了,先前那样的爽快利落。”她一早搜过王熙凤记忆,知她在太妃跟前很放的开手。

只见她上前一福身道“回奶奶的话,小名锦瑟。”名字倒有趣儿。

贾琏见她面色娇羞,将她搂在怀中道“娘子小瞧我了不是,这话只对娘子一人说,别人也不配。我说到做到,往后娘子也不许拿我比做作东西。”

邢夫人也道“老太太,便使凤丫头去瞧瞧,没事便罢,有事也好照应。翠云倒不打紧,只是我惦记她腹中胎儿。”

不过一会子,贾赦家来,朝服未换先给贾母请安。贾母见胡子花白的长子,头戴一品七梁乌沙冠,身着罗纱大独科花緋袍,腰间玉带,很是欣慰道“皇恩浩荡,你往后更该勤谨侍上,以报圣上荣恩。”贾赦忙躬身答应。

邢夫人到底大宅门中长居久坐,哪里见过这般情景,竟有些手足无措。倒是凤姐穿越人士,在后世多少见过些血腥,忙利索将盐倒进水中,拿布搅匀了,又对贾琏道“二爷,我来擦拭伤口,你来上药可好?”又命旺儿道“你好生按着些,这盐水可疼呢。”

凤姐答应不迭又笑道“老太太如此疼惜妹妹,我们竟成了烧糊了的卷子没人疼了。”此话一出,众人笑起来。

凤姐见邢夫人这般,只得拿话劝服“太太听我一句,不过小丫头罢了,如何也越不过您去。便是生了一二半女也认您做母亲,她又能怎样?”邢夫人半晌儿道“你不知,这翠云素来张狂,若再生个一二半女可了不得。老爷就偏爱她那样的,说要抬举她做姨娘。”贾府规矩,通房丫头生子可抬举成姨娘。

贾琏听着,心下重重的抽疼,狠命抓着凤姐的手道“下了什么毒?崔婆子如今人呢?”

那人倒笑了“你放心,你替我主子办事,必保你无虞。你可听好了,腊月二十九动手,事办成了使你儿子来这里报信,若是不来我便打到你庄子上。”这里又使小厮取出笔墨,写了一篇东西叫他二人落下手印,又取出五两银子道“你儿子来时拿这锭银子做表记,收好了。”孙富家的无法,只好应承。

贾琏搂着凤姐一言不,只是默默掉眼泪。他狠命的抱着凤姐,几乎喘不过起来,嘴上喃喃道“杀了她,杀了她。”凤姐可不想让王氏死了那么便宜,生不如死才够本。

一时四位诰命夫人坐轿子进宫去了,凤姐得了这个空档,回去稍事歇息。平儿捧了一碗子血燕羹来,凤姐吃了几口道“今日老太太,太太们进宫领宴,回来还要去那边府里祭祖才吃团圆饭,不知道多早晚呢。你小厨房使她们做些精致点心,给姑娘们送去。”平儿答应,转出身去又听凤姐道“等等。你只送咱们家三位姑娘的去,把林姑娘请来。”平儿又答应,使丰儿去厨房要点心,亲去贾母后院请黛玉。

邢夫人使丫头去唤奶妈子抱姐儿来给贾琏瞧。又问了好些话,诸如贾敏葬礼排铺如何,林如海其人,又问了些路途行程,贾琏一一恭敬的答了。一时奶嬷嬷抱着姐儿来了,几月不见,大姐儿大了许多。贾琏接过来抱一抱,比先前沉了不少。凤姐在一旁拿手逗着大姐儿脸颊,她咧开嘴儿滚出一串口水珠子。那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众人皆笑了。贾琏,凤姐并邢夫人逗弄了大姐儿一回,享着一时半刻的天伦之乐。只是年下,到底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