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秦御的手一下下磨蹭着娇嫩的脸蛋,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吞了吞口水,声音都微颤起来,道:“殿下,沈清是男子,您这样,若是让人瞧见了会误会的。”

顾卿晚从格架上取澡豆,却发现偌大的格子里竟然就放着一颗澡豆,浅绿色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有股淡淡的青草香,整个就龙眼大小,上头表面的浮纹却已被用的浅淡了,分明是i用过的。

她扬了扬眉,非常识趣的放慢了脚步,磨磨蹭蹭的走在后头,生恐扰了某人享受美人恩,惹了两位漂亮姐姐的眼。

他嫌弃的扬了下眉,只觉此刻娄闽宁笑着邀他落座就是不怀好意。心思一动,他便了然过来,他坐下了,只怕娄闽宁紧接着便要当着顾卿晚的面,揭露自己已经知道顾卿晚女扮男装的事情了。

见他如此难以启齿的模样,娄闽宁俊面上的温和之气便消散了个彻底,只扬声道:“描金。”

逛王府?还要王府的长史官陪同讲解?这就是爷不去吴国公府,要做的要事?!

顾卿晚惊呼了一声,手臂也跟着本能胡乱挥舞了一下,拍打在车窗上,接着手肘又撞击了下车厢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顾卿晚听秦御的话中满是冷嘲和冷厉,她不由心中一惊,抬起头来,迎上秦御异色的眼眸,却见那眸中透着冰冷的温度,看着她的目光,就好似在看某种没有生命的物件。

故而,一时间两人就保持着这种亲密又古怪的姿势对视着,竟是谁都没反应。

天呀,她看到了什么!

礼亲王妃今日心中高兴,闻言便笑着道:“你倒是提醒了我,她也算有功,又是大长公主府出来的,若是没名没分,做个通房丫鬟倒是扫了公主府的脸面。这样,便先做个侍妾,安排两个丫鬟伺候着吧,来日若是伺候的好,再晋名分便是。”

她声音轻颤,纤弱的身影站在暗巷中,显得那样无助彷徨,有些微的灯光照进了巷子,映在她的脸庞上,长长的睫羽轻轻的不安的颤动着,像风雨中无处藏身的蝶。

顾卿晚藏在屏风后,也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干脆就走了。她以为娄闽宁特意亲自送庄悦娴来大长公主府,是为她而来,如今他竟这样就走了。顾卿晚虽心中长松了一口气,可总觉怪怪的。

兔兔立马便蹿到了秦御的掌上,又是打滚又是用毛发蹭他的指骨,又是舔弄他掌心的微汗。

这是娄闽宁准备的,大抵先前他是准备用这辆马车带自己入京的,谁知道发生了军营中的事儿,他自己抹不开脸面出现,倒让景戎将马车带了过来。

秦御见他如是,却又扯了扯唇角,漫不经心的道:“娄世子怎么无话可说了?”

秦御没离开避让的意思,娄闽宁也只当没看见他,冲秦逸道:“听闻子衍攻进后周皇宫时,是生擒了后周皇帝李英宣的?”

咔嚓一声,他手中的箸直接压在瓷碟上,一双箸断成了两截,便连下头的甜白瓷梅花碟也碎裂开来,里头的汤汁从缝隙洒落出来,沿着炕桌边缘往下滴落。

谁知道她刚弯着腰没走两步,衣裳后领便被人用力一揪,拎到了眼前,正面对上秦御一张沉冷如冰的臭脸,本就飞扬的长眉,此刻因冷意愈发显得锋锐,宛若刀刻,斜飞入鬓,微眯的异色眼眸,不带半点感情的逼视着她,薄唇轻勾,道:“你是本王带过来的,不懂规矩,冲撞了主人,本王却付不起责任,最好跟紧,懂事些,嗯?”

想到昨夜秦御冷冷的说的话,爬他的床,就该做好被挫骨扬灰的准备,顾卿晚顿时生生打了个寒颤。这古代的人命实在是太不值钱了,活的低贱,就要随时做好死的准备啊。

她唯恐自己的好事被知道内情的下人给打断,再禀到陈梓砚那里去,故此匆匆将昏迷的嫣红藏起来后,便以燕广王不喜人伺候为由,将整个院子中留的下人都遣散了下去。

又见她小小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即便毁了绝世容貌,却并不消沉愤世,对顾卿晚便又喜欢了几分。

前头秦逸叹了声,唇边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来,加快脚步便往前头的月洞门去。

顾卿晚却不再管他,左右做都做了,也没什么好羞窘的了,脸上红晕退散,自若的用起膳来。

看着这样默默不动的主子,成墨只觉其身影颇为阴郁寥落,直叫人跟着心酸难受。

谁知她身体刚抬起来,就听秦御冷冰冰的道:“先前你受伤可是爷帮忙医治的,胳膊都被你咬破了,如今不过让你上个药,磨蹭什么!顾景阳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顾卿晚忙摆手道:“不必了,太麻烦了,左右伤在肩头,也不碍什么事儿。”

秦御未待他自辨,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道:“回答本将军的话。”

许参将派的小兵奔至后营时,秦御正和几个后营千户在军帐中商讨进京后,军队的驻扎情况,正说着,外头响起小兵的禀报声。

顾卿晚不敢乱看,这时候反倒一步都不敢错,紧紧的跟上前头的崔师爷,生怕跟丢了。

都欺负她,全部都欺负人!

当他抱着她说出这样的话,带着一丝请求,一丝隐忍的脆弱,甚至他俊美的面孔上流露出害怕拒绝的不安,她却只冷冷一笑,慢慢扯开他环抱着的双臂。

顾卿晚听的毛骨悚然,偏兔兔使性子,使劲的往她袖子里钻,拽着里头的亵衣,供着身子往里爬,就是不肯出来。

顾卿晚放下手来,却道:“嫂嫂怎么忘了,那郎中的膏药根本没什么用,好几日伤口都长不好。我这脸能结痂,都亏了世子爷送的金疮药,一夜就结痂生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真是神奇。”

她涂抹好后,又再三确定了下疤痕的位置,这才躺在床上,细细想着方才的事儿。如今回想起来,方才那玉莲花吐露花蜜时,好似她的手腕处也有些微微发热的感觉,只是那感觉太微妙细弱了,稍不留神便会忽略过去,故而这些时日她日日与莲花相伴,躺在床上晕晕沉沉的,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东西会吐花蜜。

那秋烟是他亲自选送进来的人,谁知道就不知天高地厚,自负容貌冲撞了顾卿晚。秋烟得罪了顾卿晚,那和他得罪也没两样,谁让人是他安排的呢。

这几天,顾卿晚还真挺想念这小东西的。

庄悦娴听她这样说,暗道莫非真是自己记错了,可因怕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会让顾卿晚伤心,便也没再多提,转了话题,道:“晚姐儿今日的气色瞧着倒好些了,人也看着有精神。今日天气好,这会子外头热气还没上来,要不要去院子里坐会?”

顾卿晚躺在床上,想着如今的处境,再想想前世的顺风顺水,愈发郁结起来。

礼亲王有这两个儿子,如虎添翼,折了此二子,便无异于虎落牙而人缺臂,如今两人有立战功,待得凯旋,礼亲王府的威势便更加嚣张炙热,上头不愿意这两人回京,他能有什么法子?

见秦御理都不理它,它小屁股一撅,就筹谋着从秦御的肩头跳下去,谁知道还没动作,便有一只大手毫不留情的将它给抓了下来,攥在了手心。

孩子的哭声更加响亮了,庄悦娴咬了咬牙,到底没再相求。

秦逸清朗的声音适时响起,顾卿晚饮茶的动作微顿,抬眸见秦逸面带歉意正看过来,她心中因他这种轻描淡写的致歉态度,反倒愈发恼恨起来。

等皇奶奶听到消息,赶过来时,他已被父王丢到了那一堆死尸前,父王指着那些死气沉沉的尸体说,看吧,他们已经死透了。死人,杀人,有什么可怕的?只有活着的人,只有你杀不掉的人,才最可怕,秦家的男人若是杀个人都软了骨头,还能干什么,趁早滚回娘胎里,投胎成了女娃再出来。

顾卿晚瞪大了眼睛,有些麻木的移动着身体,眼见到了厢房门口,却有一个黑衣人劈开挡道的人冲了过来。

噗!

被人用做棋子,竟然还感恩戴德,洋洋自喜!

大夫吞咽了下口水,方才开口道:“王爷的手臂,烙的太厉害,只怕用什么灵丹妙药,都是无法让坏死的肌肤再生了,想要完好是不能够了,唯今只能用些烙伤药膏,再配合着汤药,让王爷的手臂早日长好。小人这里有祖传的四黄地榆膏,是有奇效的,只还需王爷覆上药膏后让创面暴露于外,每日换药一次,平日里注意饮食,忌食辛、辣和酒,有个五六日大抵便也好了。”

他一阵风似的没了影,顾卿晚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又想到利用了秦御,忙忙捂住了嘴,闷头钻进了被子里,又将兔兔也拎了进去,一阵揉捏抚摸,闷笑连连。

顾卿晚闻言却暗自撇嘴,当初说好的,药钱三百两银子,这会子多加两百两就想将玉佩换回去,想的美,堂堂王爷恁是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