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扭水蛇腰,挺挺傲人胸,男人喘息如恶狼,她满意勾唇,吐气如兰,“夫君国之栋梁,三从四德要懂得,妾的脚步要跟从,妾的建议要听从,妾说错了要盲从,妾若生气要忍得,妾的心思得懂得,妾若撒娇要受得,关键是拈花惹草要不得,洁身自好需记得!”

还是为着个才见过几面的丑女人,这简直不合常理,古怪至极。

再有,她又不是没见过银子,没见过好东西的,眼皮子不能这样浅,三千两,外带一个价值连城的盒子,多大点财啊,换成人民币也就四百万,她又不是没见过。这就出卖骨气,出卖灵魂了?

兔兔被拽着耳朵,却探着两条小短腿,歪着小身子也要往袖子里钻,口中发出焦急而渴望的叫声,两只大大眼睛里尽是贪婪的明光。

孙知府只这么听着便浑身毛骨悚然,只想想那张明远临死前,坐在自家的花园里,身边依红偎绿,酒香扑鼻,越是平日里享受不尽,越会害怕惊惧,后悔绝望,简直还没掉脑袋,精神已被摧残成了碎片。

什么臭毛病,回来就被人添堵。

顾卿晚脸上结的痂多数都已经脱落,因为伤痕太深,伤痂脱落后都留下了难看的印记,红一道黑一道,沟沟壑壑,凸凹不平。

这般养了半个月,她才算勉强能够起身。

孙知府闻言倒抽一口冷气,出南城门,一路沿着官道往南,那就是湖州府了。

顾卿晚有些呆呆的抬起头来,恰秦御也有些茫茫然的移开目光看向她的脸,四目相对,像是火苗遇到了干柴。瞬间点燃,驱散了方才古怪的沉寂。

嫂嫂是个大度的,且是真正的古代女子,从小就学女戒读女则的,且极重视血脉传承。不管旁氏和顾弦勇怎样,他们的孩子都留着顾氏的血脉,都是大哥的亲侄子。

临窗的地方摆放了一张描金海棠雕花红木翘头长条案,放着一尊碧玉嵌宝石的玲珑八角香炉,里头正袅袅燃着檀香,许是早知今夜外头不安宁,香燃的很浓,檀香味盖住了外头的血腥,只余安宁祥和。

她哭的很克制,无声无息的,若非他的手还轻轻搭在她的腰肢上,甚至连她身体的轻颤都感受不到。

“晚姐儿!晚姐儿你醒醒!”

几十道黑影一波一波落进,执着明晃晃的刀剑,脚步无声无息踏出,向着厢房逼近,眼见离厢房只剩下几步之遥,头领手中长剑倏然一抖,雨水震落,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可旋即她便觉出一丝古怪来,耳边外头官兵换防传来的脚步声,兵甲碰撞声一下下回荡,顾卿晚突然顿住了搅拌碧粳粥的手。

秦逸见他如是,却道:“还是让看看吧。”

顾卿晚从前是顾景阳唯一的女儿,千娇百宠的,大抵是贵女养的都太精细,这顾卿晚又是个体娇的,故而从前在太师府就是三日一小病,逢月一大病的,每日里人参燕窝的养着。

且那一身的冰肌玉骨,养的水润柔滑,又绵又嫩连她晚上摸着都禁不住浮想联翩,感叹连连……这妖孽遭逢追杀,狼狈成这样,想来是有些时日不曾有过女人了,所以就真饥渴的连她这毁了容的都不放过了?

秦逸和娄闽宁是至交好友,对顾卿晚也有意照顾,秦御明明还有旁的手段可以一试孙俊伟,却偏不愿多费事,随手就将顾卿晚当了棋子,秦逸念及娄闽宁便不认同的念叨了两句。

顾卿晚忙将驴车喊停了,片刻便买了四块烧饼回来,那烧饼烤的极为烫手,色泽金黄,外皮酥脆,还洒了厚厚的一层芝麻,香味四溢。

秦御脚步不停,目不斜视,直接往外走。

先帝是秦的开国皇帝,自然是英明神武的,可惜就只做了半年皇帝便驾崩了。先帝其有两个嫡亲的兄弟,分别是礼亲王和义亲王。

“快分开她们,成何体统!”

孙大人见众人附和着点头,不由再度拍响了惊堂木,道:“大胆刁民,口说无凭,竟敢如此蛊惑众听!”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她弱小的宛若蝼蚁,更何况,此刻那孙知府势在必行,也已容不得她再寻思旁的办法。任是她有多少聪明才智,此刻也没施展的机会和时间,秦御是她能抓在手中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庄悦娴见衙役僵住,便怒目瞪着孙知府,道:“大人审案难道就只听信一面之词吗?民妇说了,民妇不知身上怎会有一包银子,更不曾下毒谋害任何人!民妇和明月楼更是有仇,若非明月楼相逼,民妇的小姑也不会自毁容貌,差点死了!民妇恨明月楼都来不及,又如何会伙同明月楼行凶杀人呢?更何况,方才堂下的质疑声,难道大人都不曾听到吗?若果是民妇趁上妆下毒,何以民妇的手会完好无损!?”

庄悦娴磕了个头,扬声道:“不是民妇做的,民妇无从认罪!民妇昨日进紫夜楼上妆所用物品都是紫夜楼自己提供,且上妆的过程中,那紫海棠和其婢女小红一直在旁边看着,敢问大人,民妇又如何下毒?”

言罢,转身便走。

她的反应显然取悦了那婆娘,婆子更加兴奋了,口沫横飞的道:“听说,紫海棠一张脸都是黑的,尤其是那嘴唇,乌黑乌黑的,这是中毒了!都说是昨儿紫海棠从外头请过来化妆的娘子趁机在妆盒的胭脂水粉里下了毒,那王公子和紫海棠亲热,沾染了妆粉这才晕迷不醒的。”

顾卿晚气了个倒仰,直恨不能冲进去扇顾弦勇的耳光。

旁氏听的却是目瞪口呆,道:“青楼姑娘比丑?这事儿可新鲜了,照你这么说,那楼子里的丑姑娘倒成香饽饽了?这男人们哪个不是爱那鲜嫩多娇,貌美如花的……”

若非如此,再过两个月,便是顾卿晚大婚的日子了……

触摸之下这样深的伤痕,便是在现代有整容技术只怕都没法弄得光滑无痕。

可她有一双混娱乐圈的爹妈,网络文学和影视结合的越来越密切,所以沈晴也从余美人那里听到了不少穿越剧的事儿。

它的五官都镶嵌在桃心形的脸蛋上,五官神情都于人相近!

他再也不敢在这里呆了,匆匆转身,道:“你煎药,你煎药。”

他实在也犯不着被她敲这个竹杠。

顾卿晚禁不住双眸发直,盯着秦逸的手,却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的手臂内侧这会子已多了一条小指长短的血道子,是方才自己用头上银簪划破的,若非如此,又怎么能适时在裤子上涂上血色,好哄过那些官差去?

入屋,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领头人瞳孔一缩,鹰枭般锐利的眼眸四扫,环视一周,只见屋中的摆设极为简单。

这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斯嫌弃,顾卿晚顿时冷笑,站稳后便抱胸依在了门框上,一双眼眸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就顺着男人的动作,在其腰间打了个转儿。

顾卿晚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又扭头望了眼紧闭的门,竖耳倾听,果然听到几声压抑而破碎的呻吟声,自闭合的门缝间溢出。

不得不说,“鬼”的恐吓力真的很惊人,那尖叫顿时就停住了。

旁氏都没反应过来便被打的不成样子,鬓发散乱,一身狼狈,踉跄两步,本能撑着床沿才站定,惊恐万状地瞧着容娘子带了龟奴们一阵风般消失了。

那眼神叫一个**,好似能扒了庄悦娴衣衫一般。

庄悦娴略楞了下,只这会子也没更多心思探究这个,心中稍安,又仔细听起外头动静来。

祖父溺爱,父亲疼宠,母亲呵护,兄长爱护,便连嫂嫂,对她也是爱若亲妹。

倘若她存了勾他的心思,便不该是这等反应,真想攀附权贵,就得把握分寸,万不会像她现在这样,简直是在作死!

也许真的是他弄错了,这样想着,秦御虽然依旧怒意难消,可心头那股暴躁却不知怎的消下去了些,杀意也随之锐减。

他扣着顾卿晚咽喉的两指,骤然收回,害得还在努力的兔兔顿时没了支撑,直直往下掉,吱的尖叫一声,及时抓住了顾卿晚的裙带,这才荡了两下,幸免一下子跌在地上,摔成猴子肉饼。

兔兔心有余悸的顺着顾卿晚的裙摆,软手软脚的爬到地上,可怜兮兮的发出叫声。

秦御却往后退了两步,负手只盯视着顾卿晚,一时无言。

夜风吹过来,身前没了阻挡,少了那具暖热的男性躯体,身上的冷汗接触凉风,顾卿晚打了个哆嗦,这才感觉到,浑身都是冷汗,早已渗透了衣衫。

她怎么可能不怕死,方才头一次口出恶言,不过是一时冲动,待到秦御一下子捏住了她的咽喉,她已经后悔害怕了,然而当时骑虎难下,她知道她越是没骨气的求饶,只怕越遭秦御的厌恶鄙视,死的越快,故而才反其道而行之。

越是怕越是表现的硬气,还啐了秦御一脸口水。

索性,她运气不错,赌赢了。

现在见秦御似恢复了理智,顾卿晚却不敢再强硬下去,以免再惹恼了这头狂暴的狮子。她撑着后墙,站起身来,顺了两口气,率先开口,缓和气氛,道:“现如今这信在此,我是百口莫辩,然而王爷是真冤枉我了,我是真没做什么令孙知府误解的事,更没说过什么败坏王爷名声的话。这都是孙知府太过惶恐,急病乱投医,自己臆测,想岔了。这东西我随身携带,就是想找个机会将盒子还给孙知府。”

顾卿晚言罢见秦御依旧站在那里,没什么反应,可也不动不离的,知道他在听自己解释,声音便又平和了一些,道:“王爷您好好想想,我的容貌都毁了,怎么可能还想着去做人妾室?妾者以色侍人,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便真有这心思,也该找个寻常男人,而不该找上注定身边美女如云的王府郡王吧。且我不是没见识的,纵再没自知之明,也知道,王府的妾室,也关乎王府的脸面,不可能容一个毁了容的女人进府,惹人取笑,既知是死路,我还去尝试,这不是疯子吗?王爷看我,难道觉得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