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时,她有次曾跟着余美人去逛古玩市场,就在古玩街的地摊儿上,掏到了一块小拇指盖一般大小的玉莲花。

秦御从未听说过这个道理,不过他也没再多言,昂着头,倒是将一碗水一饮而尽了。那水的温度正正好,温热的糖盐水进了腹,虽味道不怎么样,可却熨帖了整个身子,让他觉得手臂上的疼痛也没那么厉害了,身上也有了气力。

她不言不语的,秦御倒觉得不对劲了,一时眯起了狭长的眼眸,道:“还是你别有图谋,想弄起火来,引人来救?劝你别自作聪明!”

他这是念着秦逸受伤,想让秦逸用了她的那药呢,最好是把自己弄去灶房里熬药,省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怎么着了他大哥。

缠了两圈,轮到打结却有些为难起来。伤处在右小臂的内侧,要将带子系起来,除非口手并用,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这会子她一张脸也火辣辣的疼。

秦御面带诧色转头望过去,正好就见那姑娘自行挽起了衣袖来,整个右手臂便展露了出来,月光自洞开的窗悄悄流泻而入,正好洒落在那一截藕臂上。

将血污的褥子丢在厢房的门口,血水泼到了墙角,这才又转身回去,又将稳婆收拾好,用蒲扇盖着的一盆胞衣端了出来,直接端进了厢房。

昨日依稀就在眼前,顾卿晚不觉心神有些恍惚起来。

秦御一手按住秦逸近心处,抬眸望去,却见秦逸已禁不住毒液攻心,晕厥了过去。

旁氏瑟缩了一下,再度生出股违和感来。

容娘子狐疑的瞧向旁氏,旁氏这会子也反应了过来,一把甩掉顾卿晚的手,满脸诧异,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演什么戏?什么我给你通风报信,才叫你毁了脸?明明是你偷听我和你哥哥说话,这才知道的。还有,要死你们一起死,我活的好端端,腹中还有骨肉,才不会陪你们这些疯子!”

容娘子这股心火压都压不住,一声令下,龟奴们顿时就像虎狼一样掀翻了屋中唯一的桌子,见这屋中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便往上房冲去。

顾弦勇和旁氏一心觉得顾卿晚两人是累赘,尤想着将其卖进青楼去,如今如何会给银子让庄悦娴去给顾卿晚看病抓药?

一个穿青布襦衫的女人将好容易煎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倒进桌上缺了口的粗瓷碗中。

顾卿晚闻言这才放心的转头,她想的很清楚,屋子里那两个人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呢,万一他们离开时要杀人灭口呢?

自己已经看过他们的容貌,没办法脱身了,那便只能尽量保全庄悦娴,别让庄悦娴知道那两人的存在,指不定将来他们念着这个,不会平白害人性命。

庄悦娴的屋子就在东厢房的耳房里,屋中比给顾卿晚睡的厢房更要简陋狭窄一些。

布置的也很简单,除却了床铺,甚至连桌椅都没有,只架了个木板台,上头零碎放着些常用之物。

没过片刻庄悦娴便端了热水进来,点了唯一的一盏油灯,让顾卿晚坐在窗前,用干净的细棉布轻轻地仔细的给顾卿晚擦干净了脸。

屋中没有铜镜,顾卿晚也瞧不见如今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可用手触摸,脸上的触感,还有那火辣辣的感觉,却让她很清楚,这张脸只怕比她想象的还可怕。

触摸之下这样深的伤痕,便是在现代有整容技术只怕都没法弄得光滑无痕。

顾卿晚闭了闭眼睛,让一个颜控顶着这样一张毁容的脸,老天也够玩儿人了。

只是如今她危机四伏,连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中,温饱都解决不了,心思又都在回去上,一时倒也没觉得太难受。

上了药,庄悦娴又用白麻布将顾卿晚的脸一层层包了起来,只留出眼睛和嘴巴来,这才道:“快吃了药,收拾收拾睡吧,不早了。”

见她转身去铺床,顾卿晚站起身来,道:“我去把我的被子抱过来。”

言罢,趁着庄悦娴没留意,忙忙端着药碗出了屋。

她推开东厢的门,就见秦御已站在了门边,也不见他眼神变化,有所举动,就这样站着,便若一座山般,压得她瞬间就呼吸不畅了。

顾卿晚还惦记着在灶房里两人的不欢而散,懒得搭理他,翻了个白眼,便迈步挤进了屋。

秦御目光在她手上端着的药碗上定了下,这才闪身让开。

顾卿晚走进去,床上秦逸已被扶着靠坐了起来,他身上穿着件雪白的白绫中衣,衣领上绣着繁复精致的银蓝色花纹,一头墨发也重新束过,齐整的挽在白玉冠中,束冠的玉簪头上镶嵌着一颗龙眼大小的黑色东珠,东珠在幽夜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公子如玉,愈发显得和这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给姑娘添麻烦了。”

迎上顾卿晚打量的目光,秦逸面上神情未变,略点了下头。

他气质温雅平和,躺在那里,好似只叫人看上一眼,便能受其感染,若暴雨落进汪洋的大海,瞬间被消融掉,也变得平静下来一般。

顾卿晚方才心头的不舒坦消散了些,正准备往床前走,不想手上一轻,扭头就见秦御迈着大长腿,已经端着药碗到了床前,正扶着秦逸准备亲自喂药。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顾卿晚撇撇嘴,如此倒好,当谁乐意端碗喂药当丫鬟伺候人啊?

见顾卿晚站着未走,秦御看着秦逸用了药,也不知从哪里寻出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来,隔空丢给了顾卿晚,道:“今日的解药,明日的还是这个时辰领。”

顾卿晚本能伸手,下一刻掌心便多了一粒药丸。这一日来她的腹部确实有种灼烧的奇怪感觉,她不敢大意,捻了捻那药,准备回去后便服用,想着便转了身。

“等一下。”

温淡的声音响起,顾卿晚停下脚步,回过头,就见秦逸轻轻推开药碗,却是自床榻里边儿拿出一个精致的青花瓷葫芦状小瓶来,冲顾卿晚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对姑娘脸上的伤口愈合应该有帮助,还剩一点,姑娘若不嫌弃便拿去用吧。毕竟今夜若非我们兄弟,姑娘的脸也不必再遭大罪。”

顾卿晚愣了下,望向那瓶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要是他们还有药,那先前妖孽在灶房又是干什么?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