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三年的时候,原本还在犹豫的一些小商人开始往秦关的方向走,一般去北方的时候都要过一下那地方,去当地一看倒是惊讶起来,这还是他们记忆之中那个贫困落魄,连吃饭都是大问题的秦关州吗,即使土地还是有些贫瘠,但进出的道路修得十分齐整,城墙更是建的扎扎实实的,往来的百姓脸上也不再是那种灰蒙蒙的沉闷,而是带着几分红光的喜色。

其实在君长宁看来,与其在京城风起云涌的地方混一个出身,还不如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当一个土皇帝,就像是路清河这般,做的好了百姓爱戴,做的不好了,只要不是大差错,上头也是懒得管。其实若不是秦关离家实在太远,地反又是不适合老父老母生活的,君长宁倒是也想长长久久的留下来。

说道最后的时候,燕弘几乎是明白,这个人最后一句话是针对自己的,原来是这样,长宁的心中,感情就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第三人,这样的情感观显然不是燕朝的大流,这个时代,但凡是男子,只要是有条件的必是三妻四妾,似乎不娶几个回家就表现不了他多么出色似的。在燕弘的心中,那些女人固然没有什么重要性,但也从未想过只要一人。

在君长宁的心中,两个人要是相爱,中间就不该有其他人存在,这是他的精神洁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上辈子他功成名就的时候,身边怎么样也该有一些红颜知己才是,怎么会到了最后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君长宁点了点头让她去忙活,自己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人,短短几天内,他似乎看见了许多次燕弘重伤昏迷的画面,而这一次却是为了自己,这家伙明明自己还带着伤,却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来找自己,他难道没有想过,有一个万一的话,不但找不到自己,甚至还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听见孩子们的叫喊,里头几人跑了出来,瞧见倒在地上的人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摸了摸还有气就松了口气,毕竟这才是年头,要是村门口死了个人的话,那可是要晦气一整年的。

那人点了点头,看了君长宁一眼扔给他一瓶金疮药,之后就直接把人扔进了房间,然后直接将门窗都锁住,屋里头倒是该有的东西都有,君长宁叹了口气,只能先静下心来把伤口处理好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出气的。

君长宁点了点头,看见齐家便想到君家的人,再次心中感叹了一声,君老爷跟张氏对自己的期望他怎么会不懂,自己这个他们盼了那么久才得来的儿子,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男人的话,他们该是多么的伤心难过。君长宁叹了口气,到底是把心底那诡异的心思甩了出去,燕弘也是有妻妾的人,自己怎么可能会回应。

秦怀明点了点头,走过去直接把人拖走了,人不能死,但军队里头折磨人的本事多了去了,这个张将军还能留下来牵制康郡王,他自然不会让这么好的人证白白的死了,但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耍计谋,也得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士兵对这一带更加熟悉,想了想说道:“我们会不会走到了窑坑!”

君长宁先去镇北侯府看望了一下老侯爷,只是现在战乱之中缺少治疗,老侯爷中的毒药又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一直不好。老侯爷毕竟年老体衰,虽然往常看着健康精神,但一病倒下来就不如年轻人,才短短几天的功夫,看起来居然像是老了十多岁似的,满脸皱纹白苍苍,现在外人来看,估计不会相信这就是当年威风赫赫的镇北侯。

君长宁也是担心这一点才急冲冲的赶回来,当下三人密谋了一番,只要张大虎带来的军队不被人潜伏进去,秦关就算是有小动乱也影响不了大局,有张大虎这员猛将在,还有赵明德这位熟知当地的人士,想要闹起来可不容易。

燕弘脸色微微一变,拉过战马就骑了上去,转身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君长宁又说道:“燕弘将军重伤在身,不好赶路,但随后便会回青禾州。”

燕弘带来的骑兵换上了百姓的衣裳,他带着出去的只有四人,君长宁亲自送了他们出行,有他在自然很容易撇开张大虎,倒确实是悄无声息。只是远远望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草原中,君长宁怎么样都是心神不宁,只好安慰自己,按照燕弘的打算,一个月之内,大雪天之前就该能回来。

而现在,君长宁却看见从青禾州的方向走来一队骑兵,大概是怕伤到马蹄,骑兵的度并不快,但还是扬起一片尘土,远远的就能现。君长宁正跟张大虎唠嗑,这会儿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毕竟他们到这里都大半年了,也没瞧见青禾州那边有何反应,正应了以往的话,青禾州从来不把近在咫尺的秦关放在眼中。

虽然君家是他本家,让他们来这里做生意未免招人口舌,但秦关这鬼地方,要找一个商户愿意过来的都难,现在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不用白不用。再说了,君长宁可不是准备两袖清风的人物,能变相的给君家带去好处的事情自然也乐意做,只要把事情放到了台面上,让这边的官员都参与进去,到时候谁也不能说出自己的不好来。

而现在,手中这种葡萄的甜度过高,直接品尝的话说实话口感肯定不怎么好,但用来酿酒却并不妨碍,最多就是最后的成酒甜度高一些罢了,当然,一般酿酒的时候本来就是需要放糖进去的,葡萄的甜度过高说不定还能带来好处。

攘外必先安内,君长宁深知这一点,收拾了这两颗蛀虫之后,州衙做事的效率呈直线上升,君长宁今天吩咐的事情,绝对不会拖到明天再做。君长宁暗暗想着,这几位吏目要是一直能保持这样的状态,他倒是不介意多养几个人,就是给他们升官也是可行的。

朱吏目沈吏目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意识到君长宁与前一任知州的不同,前一任知州为什么会随着他们为所欲为,那还不是当地的官兵只听这几位大老爷的。但君长宁怕什么,秦关自己也就一千名的守城士兵,上次还死掉了大半,而他带过来的人就有一万人,怎么可能还怕了这几人。

君长宁便吩咐先将健康的士兵和染病的士兵分开来,凡是喝水一定要煮开之后,更是从里头专门挑了一百人出来当做火头军,他们带来的粮草还算充足,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就为难了这些士兵。每个人每天必须要喝一碗姜汤驱寒,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别的办法,就用布匹绕着树干,拦隔一块块的小屋子来,总算是能挡住一些寒意。

大概是注意到这两位的眼光,赵明德叹了口气,给他们解释起来:“想来两位大人也是知道,秦关向来土地贫瘠,又是个缺水少雨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种植粮食都十分不容易,别说南方的稻谷,就是麦子都不一定能成活,故而即使农民十分辛勤,最后的收获也总是让人心酸。”

张氏心中得意,生活里头更是没有半点不满意了,虽然还是觉得那顾家的丫头有些配不上自家的十郎,但到底君长宁走之前给她透了气,就是君老爷也说为人断然不能背信弃义的,所以还是将那分不满压了下去,只等着过些日子就去下聘。

这次带队的指挥使出生平民,原本只是东城兵马指挥司的副指挥,正七品的职位,倒是跟君长宁原本的一样,向来也是个被排挤的。这次皇帝直接把人提上了正六品,也是连生了两级,可见也是对那些投靠了郡王们的指挥使恨惨了。

翰林院编修其实做的也就是会议记录的工作,负责编撰记述,可以被称为史官。也就是传说中手握着一杆笔,可以弹劾任何人的物种。但说着好听,其实并无实职,一般而言,上面的官员喜欢你,就多带着你出去走走,不喜欢你的时候,就把人一个人扔在屋子里头对着一堆陈年古书。

冷自远觉得自己在他家住的太久,尤其是后面打赏什么的,君家都帮他都做好了,虽然他确实是囊中羞涩,但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偏偏君长宁并不居功,要是说起来的话反倒是生分了,只想着以后若是有事的话,一定要鼎力相助才能报答这一份知遇之恩。

两派的人再一次打起嘴仗来,倒是端郡王那一派的人两不相帮,看了一场热闹,等他们吵得脸红脖子粗才施施然出声说道:“两位大人何必争执,谁有状元之才圣上自有决断,莫非此界的学子这般不堪,只有这朱守芳孙玺两人当得状元,其他人倒是都不成了,我可是听说,今科的会元可不是这两人。”

66续续有人带着消息过来,自然是有人喜有人忧,方才那一桌子的学子,果然只有一开始那少年拿了名次,其他的都是坏消息,当下气氛也沉重起来。倒是另外几人都中了,虽说名次不好,但也是一脸喜色,纷纷拿出银钱来赏赐,又请了同一层楼的人喝茶吃点心什么的。

齐家倒是去看过两次,这会儿便说道:“冷公子看起来身体挺好,却病得厉害一些,不过吃了药就好了,这会儿也该醒了。”

坏就坏在君长宁这微微一侧脸,倒是让他对面的人看了个正着,心中微微一惊讶,脸上不免带了一些出来,他同桌的几人回头,就瞧见君长宁一张冠玉无双的脸孔,之前说过见别人长得好的有两种人,恰恰这群人就是第二种,当下心中不是滋味,要知道殿试的时候可是要面圣,当今圣上早年的时候也是喜爱男宠更多一些。

那男人伸手将人揽在怀中,柔声安慰道:“这般品行低下的人,柔儿不必为之心伤,看我不教训一番。”

越是靠近京城越是繁华,这是皇亲贵戚居住的地方,据说在京城随便走,碰见十个人九个都是当官的,这句话虽然夸张了点,但也可见这地方的底蕴。即使是郊区也跟宁邑有些不同,宁邑那边更多的乡村,而这边大部分都是京城里头大老爷的别院,远远的就有人守着,偶尔可窥见一两分的精致别样。

倒是齐家皱了皱眉头,有些反感的说道:“少爷,我们还是别管了吧,谁知道会不会是个恶人,这刚过年完,谁家会出远门,看他的大半也不像是正常人。”

顾玉辉向来最喜欢佩服外加仰慕君长宁,现在又知道他马上要成为自己的姐夫,听了君长宁的请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就是一直不显眼的簪子,就是被人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只有君大哥太过于小心才会担心。要知道他们已经换了庚帖,就缺一份婚书了。当下乐颠颠的拿着东西去找了玉荷。

当然,君长宁是绝对不喜欢配公主的,燕朝这个规矩跟中州某个朝代相似,驸马是爵不是官,基本上手中没权利,而且不参与朝政,当了驸马基本上就断了前程,基本上有才学的人都不乐意走这条路,唯一要庆幸的就是当今圣上就一个公主,而且早早的就已经嫁出去,学子们不需要有这个担心。

君长宁哪里能让上了自己贼船的齐家下去,拉着他就是一番洗脑,到最后齐家甚至觉得,自己不帮着少爷喝汤吃补品的话,那就是大义不道的行为,自己吃了喝了对少爷才是最好的,从此之后顿时大吃大喝起来,也亏得他是个练武之人,每天锻炼的多,不然还真的得吃成大胖子。

君长宁是绝对不想承认娇小这个词的,偏偏他现在还没有抽长,跟齐家一比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偏偏齐家忠心异常,他要是说出别跟着之类的话,这位能回去偷偷哭着,伤心好一会儿。弄得君长宁照旧还是带着他在身边。

程越无倒是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他就是想要强硬也没有办法,等过几天那些人精都会知道,你能来宁邑上位,不过是各方面力量较劲的结果罢了,后头可没有给你撑腰的,到时候别说是压着那些地头蛇,说不定还会被人直接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