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君长宁慢慢吟读着记忆深处的那诗,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句子,只是后来查了历史的资料,却觉得有些悲哀,“多好的句子,你可知道,写这诗的人,最后也没有做到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甚至在写这诗的时候,他身边还有这娇妻美妾,真是可笑,这样的人谈论感情,真让我觉得恶心。”

只是随着燕弘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君长宁的耐性显然也要耗尽了,他对燕弘不是没有丝毫那个意思,但一番左思右想,怎么看两人在一起什么的都有些不靠谱,先他就要顾忌家里人不是,君家要是知道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去搞基,说不定君老爷和张氏都能直接上吊给他看。

君长宁一想便知道这个人入江还是做好了各种打算的,这银子就是找到自己之后会用上的。君长宁拿了一锭银子出来,让黄寡妇再去找村长,问问谁家还有能保住人性命的人参,如果有大夫的话好歹请一个过来,只是黄寡妇说这边到灵山县至少得三天,下雪天还不好走路,恐怕等请来大夫黄花菜都凉了,倒是上次的人参还剩下一点。

那边的几个孩子听见这边的动静,似乎也吓了一大跳,走近一看居然是个人,当下大喊起来:“爹,娘,有人要死啦!“

为的死士扫了他一眼,看见满身的血色微微一顿,招来一人吩咐道:“先给他处理一下,免得死了坏了大事。”

齐家见君长宁的脸色并不轻松,还以为他是担心秦关的百姓,便开口安慰道:“少爷放心吧,您出之前就吩咐过赵大人,他肯定会做得妥妥当当的,我问过青禾州的百姓,这次的雪其实不算最大,以前还有过下了连续一个月的时候。”

那边秦怀明这才注意到一行人不仅仅带着燕弘一个人回来,身后那尖嘴猴腮的可不就是张将军,看见他顿时是怒从中来,君长宁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个人便交给你吧,别让他死了。“

“少爷,这里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白色的雪花掩盖了草原原本的色彩,但浓郁的血腥气还是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妙,齐家伸手挡在君长宁面前,眼睛看向前方,但暗夜之中即使有火把在,也将他们的视线遮挡了大半。

君长宁无奈的笑了笑,却拿他没有办法。随着胡奴的溃逃,青禾州镇北军已经追击而去,渐渐的站在城墙之上也看不到军队的踪迹。君长宁想了想便下了城楼,现在城内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他的身份地位,对他倒是十分尊敬,这一点比起当地的青禾州知州可是截然不同,那位也是五品官,但从来都是傀儡的角色,因为这边的将军可不会听一个文官的话。

赵明德却比张大虎想的更加深远一些,略有忧虑的说道:“秦关跟胡人向来联系紧密,上次的事情便怀疑有细作存在,只不过君大人过来的时候,直接收拾了那些人,如今倒是无从查起,就怕在青禾州动乱的时候,有人在秦关动手。”

“引民乱,然后领导百姓逃出青禾州,从而牵制住镇北军的兵力。”燕弘脸色铁青,忍着伤口的疼痛站了起来,君长宁也是冷下了脸,知道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恐怕到时候不能给镇北军重磅一击,也会让他们焦头烂额,当下扶着燕弘出去找到了秦怀明,一问之下便知道,那几个被排挤的将军不能插手军事,这会儿正是被派去安抚老百姓。

秦怀明点了点头接过信件,越看脸色却越是难看,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果然如此,这些胡人好歹毒的心思。”

君长宁见他不上当撇了撇嘴,其实也知道这家伙向来都是谨慎的人,绝对不会答应自己一起行动,最后无法治好把地图给了他,答应了送他出城,只是心中到底担心。燕弘见他这般又是窝心又是无奈,只好保证自己平安归来。

而秦关另一头的城墙却是朝向燕朝青禾州,青禾州与秦关不过是一两日的距离,但物产却丰富许多,比起秦关来也理所当然的富裕许多,事实上青禾州不管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是要地,朝廷一贯都重视异常,比起秦关这种三不管的烂地方,青禾州政治军事还是农业的力量都不是同一等级的。

君长宁叹了口气,蓦然想到赵管家的到来对秦关来说可是大好事,等再过半个月葡萄酒就能好了,到时候赵管家就能直接倒出去,要知道为了安全,君老爷可是让他带着一个商队来的,一路上贩卖一些商品什么的,当然更多的还是为儿子带来一些他们眼中必须的东西,就是衣服床被什么的都带着好几车。

这样的口碑要博下来,君长宁付出的努力可见一斑,要知道当初他也不过是穷小子罢了。就有一次,君长宁为了博得客户的信任,从而解决那位高层人士的心理问题,就有从他的爱好红酒开始入手,那时候他可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苦读了一番红酒从种植到酿造到品尝的各种学问,这也是为什么之后的岁月他还能附庸风雅一把的原因之一。

官场永远都不会缺少新人,即使这里是秦关,有了牛二的例子在前,百姓们心思也动了起来,毕竟当一个吏目好歹大小也是官,还能吃朝廷的俸禄呢,这可比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好多了,这些天倒是不断有人来州衙告状的,如果是真有其事的,君长宁自然是要管,如果是胡乱攀咬的,一概乱棍打出去,渐渐的倒是也没有人敢来弄虚作假。

如果在京城附近的地方,君长宁还真不敢直接对下面的官员动手,毕竟即使是个小秀才,还不能直接对人家体罚呢,藐视公堂说穿了,就跟藐视法官一样,随着法官的心情而定的事情。但秦关这个破地方,下头的吏目别说是秀才,认字能不能认全还是两说呢。

昨日到的时间已经不早,张大虎便吩咐下去有职位的,生病的士兵住在屋子里头,其他的就现在院子里头歇了一晚上,没料到秦关白天的时候还算暖和,到了晚上却冷得厉害,这样一来又有许多人感染了风寒。其中更有一些喝了院子池塘里头的水,这才会上吐下泻的。

一开始的时候,三人都各自带着戒备和防范看着另外两人,一路的相处下来倒是关系融洽了许多,至少君长宁跟这两位都已经能称兄道弟了。这当然给他带来许多的好处。这时候队伍也慢慢进入了秦关州界,眼看着土地却一点点变得贫瘠起来,看得出来许多土地都是被开垦了种着粮食的,但那奄奄一息的小苗子实在不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边君长宁一切顺利,那头君家却差点没闹了一个底朝天。原来收到自家小少爷如今是个状元郎消息的时候,那君家的上上下下那叫一个高兴,君老爷愣是没有守住办了几天的流流水宴,全宁邑的人都知道了君家小玉郎如今更加出息了,上门提亲的人能把门槛都踏断了。

大概皇帝是真的恼了,送君长宁出京城的时候给足了面子,郡王爷们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捣乱,反正给了君长宁面子,对他们来说毫无利害。就是带兵的指挥使他们也没有插手,倒是分外的顺利,让皇帝总算是出了一口气,才不至于直接气炸了。

比起他们两个苦逼的同僚来,孙玺可算是如鱼得水,他出身正统,人也有才华,甚至跟这些大学士都是熟悉的,可见之前家族没少做功课,很快就融入了其中,虽然因为他康郡王一派的身份有些尴尬,但比起那两位来简直是好上了太多。

老掌柜心中欢喜,他年轻的时候遇过难,一辈子也没有个子嗣,这会儿看着两个大好少年,自然是心中满意不已。

这朱守芳却是贤郡王那边的人,康郡王一派听了自然不乐意,出言说道:“韩大人此话差矣,朱守芳是有才华,不过略过虚浮,看起来文章固然花团锦簇,但哪有一分是真材实料,还不如这位孙玺,老实成稳,才是经世之才。”

不过这也算给那几人留了面子,虽然心中难过,好歹面子上并不露出来,毕竟都年纪不大,倒也不至于到了绝望的程度,纷纷起身贺喜,那小少爷还拿出银钱来请这层楼的学子们都喝了一壶清茶。

君长宁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齐家就在门口候着,愣是不让其他人打扰,如果不是担心小少爷饿着,这会儿也舍不得吵醒了他。用帕子洗了脸倒是终于清醒过来,君长宁开口问道:“冷公子如何了?”

君长宁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瞧了一眼,那男人长得确实不好看,但实在说不上多么丑陋,心中便道他屡试不中不一定是容貌的缘故,只是他对自己的相貌没信心,径直怪罪于自己的相貌罢了。其实朝廷的规矩也有道理,如果似乎四肢残疾,或者面丑如鬼的人,当了官都不能好好办公,反倒是浪费了别人的机会,这并不是君长宁排挤这些人,只是不管到哪里,相貌堂堂都很重要。

偏偏有人不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一路上已经感情越浓郁的一男一女相视一眼,女人娇怯怯的落下泪来,只是说道:“公子,正是那辆车子,当时撞了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识得。”

因为出了这件事,齐家更是有些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少爷,有奸人靠近都没能将人赶走,君长宁拿他没办法,这个家伙是个执拗的性子,认准了就是君长宁也说服不了。虽然他自觉压根不需要齐家的照顾。

原本阳光正好,端一杯清茶的日子难得悠闲,可惜通常这时候就会有煞风景的出现,看着那具倒在路边生死不知的“尸体”,君长宁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到底不忍心看着一个人死在眼前,毕竟以现在的温度,那人趴在路边的雪堆里头,就算没有病死也得饿死。

给女孩儿送礼物这样的事情,君长宁上辈子没少做,送出去最贵的东西是钻石套装,不过是当做分手礼物送的。只是古代世界,男女相互送东西那叫私相授受,可不是被人称赞的好事情。君长宁犹豫了几天,顾庭兴肯定是不会帮他做这样的事情,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顾玉辉身上了。

君长宁的婚事一直都是张氏的心病,儿子长得太好看了,要是找一个不漂亮的媳妇那就不般配,但要是好看的姑娘又要人品好家世好的,哪里那么容易找。这些年来上门打听十郎婚事的不少,但张氏看着却没有一个合心意的,选女婿和选儿媳的标准显然大为不同,在张氏的心中,自家儿子都能配上一个公主。

齐家觉得似乎不该是这个道理,但他嘴巴笨从来都说不过少爷的,以前都是少爷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只是夫人跟他说了许多次,千万要盯着少爷喝下去,这会儿嘴巴里头还有鸡汤的滋味,齐家顿时愧疚起来,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书童。

君长宁倒是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顾家,倒是引顾夫人对女婿的一番思量,从县衙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君长宁也不要他们用轿子抬着,自己慢悠悠的往回走,旁边齐家跟在身边,现在他身高已经是成年人的样子,因为习武的缘故显得十分魁梧,君长宁站在他身边倒是显得更加娇小了。

君长宁暗道自己大概也是被归类到会妨碍政策的人之中,笑了笑说道:“但凡是事情,总是有利有弊,程大人的政策好,但也要有人愿意去实施,这其中就得周全了每个层面的人。有时候并不一定需要强硬的政策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