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从宁邑过来也是千里迢迢,赵管家没少吃苦,这会儿见到自家小少爷却不觉得苦了,当初在家的时候,小少爷那身白嫩的肌肤就是大姑娘都是比不上的,宁邑城里头不少姑娘小姐打听过,而现在,少爷却晒得跟黑炭头似的。陷入慈母心态的赵管家显然忽略了,跟旁边的齐家比起来,君长宁还是白嫩那一卦的。

赵明德回过神来,瞧了一眼那葡萄,便说道:“说起来这还是上上任的大人找来的葡萄藤子,说这东西耐旱,长得也快,第一年就能长出果子来,让大家种起来。种倒是真的很好种,只可惜秦关交通不便,就是种出了葡萄也运不出去,到最后也就是白白的烂在地里头。”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州衙里头君长宁却觉得顺手了许多,他果然是把第一个站出来指责那三人的升了吏目,那个叫牛二的男人不识字,但人却听聪颖,并且胆子大也有几分正义感,倒是比之前留下的那几个好使唤许多。再说那三个留下来的吏目也被吓破了胆子,有那三人的前车之鉴,哪里敢跟君长宁对着干。

君长宁点了点头,忽然拍了一下案板,直接对下头的百姓说道:“本官初来乍到,倒是对秦关本地并不熟悉,众位百姓听着却有哪里绝对不对吗?”

其他人虽然看着没啥毛病,但精神也都不好,张大虎哪里敢在这个时候下死命操练,别到时候直接把人都操死了。昨天接到这个消息也是急吼吼的让人去请大夫,谁知道出去一问才惊呆了,整一个秦关之前也就两三个大夫,这时候不知踪影,也不知道死了还是失踪了。

比起主子君长宁,齐家倒是如鱼得水一般,他原本也是学了多年武艺的,但多数只是纸上谈兵,跟着君长宁压根没有用武之地,这会儿跟一群士兵比划倒是多了许多实践经验。渐渐的就是对上张大虎居然也能过上几招,倒是让张大虎爱才心切,恨不得将人讨过去。

君长宁微微带着几分笑意,心中也明白他这话肯定带着几分水分,如果真的有心找自己的话,怎么可能一直找不到。但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倒是落落大方,就像是原本就该是这样的样子,君长宁心中有几分忌惮,这样的人要是朋友自然好,要是敌人的话可是大麻烦,嘴上却只是笑道:“我瞧着这骏马在大人身边倒是更加精神,可见确实是宝剑配英雄。不如就送予大人,也算是一桩美谈。”

要说读书或者内政,君长宁自问还是有几分本事,不说上辈子的经验,他这十多年来的寒窗苦读也不是填进肚子里去的,程越无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对他的教导确实是十分上心,后来还有顾庭兴几乎手把手的教导,现在直接让他去当一个县令也是手到擒来,但秦关不同,先不说那是一个州,那地理位置就十分让人头疼了。

没让他们等多久,三鼎甲都收到了皇帝的圣旨,君长宁当然是进入翰林院成了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的职位,而另两人却是翰林院检讨,却是从七品的职位,虽然只差了一级,但要知道翰林院最高也就是正五品,想要升级可是难上加难的,更别说谁都知道皇帝压根不喜欢后面这两位。

听了这话李公公松了口气,心中明白这位状元郎要是选择错误的话,皇帝宁愿是毁了这个人,也不乐意让给郡王爷们,心中暗叹这位状元郎也是可怜,幸好还是个明白事理的:“状元郎一心向着皇上,并没有松口,跟几位大人都是淡淡的。”

想到自己日益败落的身体,即使有太医的时时调养,估计也就是这几年的功夫,虽然封了口,但该知道的人肯定早就知道了,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家伙才敢如此的嚣张,几乎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中了。皇帝只觉得恨得心中痛,但想到自己那些养不大的孩子,心中更是悲痛莫名。

君长宁松了口气,又给自己做了一些心理辅导,暗笑自己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这般的紧张,也是,好歹是他辛辛苦苦准备了将近十八年的,哪里能真的不在意。当下两人相视一笑,倒了杯茶平静心情。

科举不仅仅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虽然中间有休息的时候,但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实实在在是折腾人,君长宁只觉得自己一考试就是好多天,如果不是他一贯身体好撑得住,在春寒中非得直接倒了不可。

要说四人相识倒还是一场趣事,君长宁容貌出色,如果穿上女装的话,说是个英气一些的女儿也没有人不信的。这样的样貌自然容易招惹麻烦,京城脚下虽然没有人敢直接强抢名男,但有些人就是忍不住花花口子。

掌柜的现在才注意到君长宁身后还有一个人,别说,大概是因为君长宁太过于出色的外貌,即使齐家人高马大的,在他身边的存在感却不是很强。掌柜的也没有推脱,他虽然年纪只比君老爷大十岁,但身体却远远不如那人,要一路走过去可真的是辛苦活。

说完也不管小二什么表情,直接往后院走去,后面马匹不多,他一眼就能看准那匹是那位小少爷的,伸手牵着出去果然也没有人来拦着他。

微微摇了摇头,现在这些事情不是他能操心的,其实不管是谁当上了太子,到时候对待手握兵权的燕弘反倒是只能拉拢,以确保自己的地位,毕竟身边还有几个竞争对手虎视眈眈的看着,至少比燕弘那位庶出弟弟当上的好。

君长宁叹了口气,出声说道:“那些大世家哪一个不是深谋远虑的,我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或许会给予青眼,一旦没有了价值,怎么可能仅仅因为联姻的关系就出大力气救我,与其娶一个不知道出了几房的大世家女儿,还不如现在这般好。玉荷与我相识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物,她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施家固然有千百个缺点,但有一条就是规矩重,正妻的地位稳稳当当的,那是族里都看着的,而且都在宁邑,除非是想要跟君家撕破脸,不然她的日子绝对是舒舒服服的。再说君幼宣对自家弟弟很有信心,觉得将来弟弟一定能高中,那样的话施家还指望着弟弟在朝中给予助力,只会对自己更加重视。

传言的蔓延显然触动了张氏的神经,在好不容易出孝之后,果然开始盯着君长宁进补。君十郎只以为自己吃素三年,母亲担心他弟子虚了才会如此,却不知道张氏心中的焦急。一天天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吃东西,幸好这些药膳的味道倒是还不错,药味并不明显,还带着食物的清香。

顾家小姐名讳玉荷,这会儿脸上倒是带上了几分羞涩,有些扭捏的说道:“母亲怎么问我这些,爹爹没口子的夸赞,君家少爷自然也是极好的。我远远看了几眼,却是礼仪风度丝毫不差,就是京城那些公子说不定也比不得。”

君长宁还未说什么,顾庭兴先不干了,不同于程越无的不羁,他还是儒家的坚定支持者,这会儿便说道:“长宁守礼才是正道,真要是跟你学了一半放荡,以后可别想走入官场了。”

这姑娘显然忘记了,张氏还有一个容貌远远过她的儿子呢,但这会儿六姨娘咬牙恨道:“那张氏果然是个阴险妇人,当初姨娘不懂事,还以为她是个真慈善的,被她陷害才让老爷厌弃了去,没了老爷的宠爱,我们母女俩在府内的日子才这般的难过。”

君老爷自然也是知道这点,只是有些情难自控罢了。君长宁索性不也再劝,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伸手看着那些账本,忽然说道:“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奶奶管账,还不知道她居然写得一手好字。”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一会儿功夫就开始眯眼了,张氏做主让大家都散了,回头晚上自家人一起吃顿饭热热闹闹,又给几个姑娘都送了消息过去,嫡女庶女都一样,这一点上张氏可不会让人挑刺儿。

君长宁走进门,就瞧见有个面生的丫头在打着扇子,看见他进来就要行礼,君十郎连忙阻止,走过去接过扇子慢慢给老太太扇起来,那丫头也是个机灵的搬来了一个绣墩让他坐着。君长宁这才细细打量老太太,现在天气已经有些凉,但老太太似乎还是觉得热,身上时不时有些虚汗。

季弘微微一怔,忽然摸了摸小孩的头,开口问道:“十郎,要是我有些事情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对老太太来说,秀才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君老爷又说道:“先去试试看乡试,能中了自然最好。也算是了了老太太的心愿,到时候你再学几年,正好可以直接去会试。”

正说着里头的人却听到了外头的声响,也是,一路上不断有丫鬟在那儿喊小少爷呢。君老太太最为激动,连声喊道:“是不是我的十郎回来啦,快些进来让奶奶瞧瞧。”

在君长宁愣的时候,那边已经好几个来回,金通显然不是季弘的对手,一会儿功夫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对不出对子来,这一下子高低立现,有那一群的学子在,他想要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季弘挑了挑眉,要知道他的诗词可是那个男人都夸赞过的,怎么会输给这样一个人。

衣服染上了墨汁再难洗干净,君长宁的小脸也板了起来,那边林怀恩也注意到他遇到的麻烦,只是他跟金通几人也是交好,这会儿只能出来打圆场:“金通,长宁毕竟还小,哪里知道那些,他也不是每个字都写得好的,这会儿一定是真心向你求教。”

季弘心里头也觉得十郎更加亲近,又想着以君家的宠孩子程度,十郎能有如此的可爱十分难得,当下伸手抱起了小孩,笑着说道:“十郎可是只有程父子和我叫,跟旁人都不同。”

外头两个老师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君长宁摸了摸自己被敲了一下的脑袋,偏过头问道:“大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以后你也是老师的弟子了吗?”

说实话君长宁也不是个故意要过苦日子的人,能享福的时候谁不乐意,他拼死拼活的读书,重新过一次高考的艰辛,难道还是为了吃着苦玩儿的,当然也是为了更好的日子,君家毕竟是商家,他这样做是为了一个更好的保证。

对付这样本性单纯心思简单的小孩,君长宁当然是用了最简单最方便的办法,有一个愿意护着自己的大哥也是好事不是。再说了,他们两人真的闹开的话,可是对谁都没有好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君长宁笑得十分得意,而旁边的小胖子对他的阴暗心理浑然无知,甚至觉得自己以前那么嫉妒可爱弟弟实在是不应该。

燕弘看向孩子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同起来,原本只以为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现在才知道,这孩子却有着大部分人没有的志向。这个年纪的孩童,居然还能知道家中的不易,能有自己奋向上的志向,可真是千万般不容易:“有志向是很好。”

意识到自己翻了个大错误的君长宁十分郁闷,鼓着脸颊瞪着上面的树枝,暗道自己是爬上去呢还是学乌鸦用石头垫一垫,谁知道没等他想好,一只手已经越过了男孩的脑袋,直接将他看中的那根树枝摘了下来。

走到那个拐角君长宁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撞在一起,拐角的弧度有些大,要是马车的度过快的话几乎是来不及反应的。林少爷在宁邑的时候也是人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这会儿脸红脖子粗的叫道:“明明是你们的错,有马车跑得这么快的吗,现在撞了人难道就能算了,既然你们撞坏了我的马车,就把你们的马车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