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发乱糟糟的铺了一枕头,宽松的家居服领口歪斜着,露出的锁骨线条清晰雪白纤细。

她吞咽着口水,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挣扎了许久,才把手机捡了起来。

盛羡没说话。

本来想着能和盛羡吃顿中午饭,心情还挺不错的,现在被薄暮这么一搅和,陆惊宴什么兴致都没了。

最后还是决定给盛羡点脸。

陆惊宴弯身把手机捡起来随便往床上一丢,就打着哈欠进了浴室,洗漱好出来,陆惊宴随便挑了身衣服,套在身上下楼。

他是真的好奇,一姑娘家家的,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的。

盛羡掀掀眼皮,把视线直接落她脸上。

“你是不是喜欢她这样的?”

从包厢出来,陈楷去买单,宋闲去洗手间,陆惊宴一个人站在电梯前面等。

这回不只是没回应,连消息已读都没有。

陈楷:“我表哥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了,问前天晚上那个来的最晚,还抽烟的不良少女是谁。”

陆惊宴觉得自己跟盛羡这会儿的情况,有点像是一个小学生和一个大学生约好了要打架,小学生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的想对策,第二天一大早兴冲冲的跑到约架的地方,而大学生因为要睡懒觉压根就没想着要来赴约。

当时是个联谊,大家见了面都会友好的互相打招呼什么的,陆惊宴颜值放在那儿,自然是惹得不少男生跑去献殷勤,她自始至终别说回个话了,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不理男生就不理男生了,就连女生也不怎么理,大家玩游戏轮到她,她也不配合,就跟自己不存在一样,一身的无动于衷,甚至后来还嫌弃大家吵,塞了个耳机自己玩自己的。

趁着现任渣1还她口红,她和他故作矜持的聊了几句客套的感谢话,再回到酒吧,她喊来服务员,叫了一杯酒,并且用餐巾纸写了句“谢谢”,让服务员连酒带字一并送到现任渣1那边。

盛羡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伞不知道给那女孩子撑一下,就连耐心也不怎么好,面对人家女孩子的哭哭啼啼,还想着甩身走人。

正前方的舞池里,一群精心打扮过的女人和男人正在热舞着。

陆惊宴想起大家对她的形容,陆家大小姐娇纵任性说一不二呼风唤雨无法无天。

她其实并不想说一不二的。

她父母很忙,忙到她从有记忆起,就很少在家里能见到他们。

小时候不懂事,会不断地打电话过去引起关注,印象里接电话的不是助理就是司机,千篇一律的“陆总在开会”、“太太这会儿没时间”。

偶尔妈妈打过来一两个电话,她开心的接听,一句“妈妈”都没喊出口,那边就先传来了“我打错了”,“我找你爸”这类的话,有时候对面的人心情好,还会问句“有钱吗?”,“我等下让助理给你转点钱过去”。

家长会,她永远都不会有家长过来,学校老师问都不会问一句。原因很简单,她父母为了图省事,她每进一所学校,就是先大手笔的给学校捐楼捐款捐设备。

她装过肚子疼,学过其他的孩子不肯吃饭,她没换来父母的关心,也没换来父母的呵斥。

她好与不好,他们都不在意。

不是她想说一不二,她只想让人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会儿时间。

然而没有。

从来没有人愿意在她身上多耗一点点耐心。

除了他。

“喝了!”陆惊宴学着盛羡怪凶的语气重复了好几遍这话,然后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刚刚不该就那么放他走的。

应该想办法多留他一会儿。

陆惊宴遗憾的叹了口气,把手伸兜里,摸啊摸了一会儿,摸出来一支录音笔。

是他抱着她回家那会儿,她趁他没注意,从他兜里偷偷拿出来的。

法学系的。律师出身。

陆惊宴转着笔想,这东西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回到家,盛羡脱掉外套,习惯性的往兜里去掏录音笔。

空的。

每天必能摸到的录音笔,不见了。

盛羡蹙了下眉心,又拍了拍裤兜,刚想着拿着手机出去找,被他放在玄关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陆惊宴发来了一条消息。

是一张她的自拍照,照片里的她眼睛弯弯的歪着头。

他看了两秒,刚想收起手机,手机里又进来了一条消息。

陆惊宴:“哥哥,你有东西落在我家了。”

盛羡顿了下,才发现她发的那张自拍照,手里举着他的录音笔。

盛羡:“……”

她这是拍笔,还是拍她。

陆惊宴:“哥哥,明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给你送学校去吧。”

盛羡:“我去拿吧。”

陆惊宴:“你离我这儿太远了,我明天正好下午去你那边附近开会,给你带过去。”

盛羡:“麻烦了。”

默了会儿,盛羡又按起了屏幕。

……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作为感谢。

这句话还没打完,陆惊宴的消息又进来了:“不麻烦,笔是我偷的,想见哥哥是真的。”

盛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