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生产,周老太太也来产房照应,因为贾周氏怀孕的时候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在这个时代而言,妥妥的高龄产妇。贾敷出生的时候,也是周老太太把他从产房里抱出来的,就只有贾敬的出生,周家举家外放,周老太太未能赶来,对此,周老太太每次给贾敬的礼都要多一份,下意识还要多疼他一下。

只听得慌忙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贾周氏被丫鬟们簇拥着过来,一双美目哭成核桃,太医也紧随其后。进来,太医也不闹虚文,直接上手诊脉。

小婴儿满月的时候,贾周氏也出了月子,这是宁国府这几年难得的大喜事,自然场面盛大,连隔壁的荣国府老祖宗贾演也过来参加这个堂孙儿的满月礼。

“爹!”贾代化整了整跑的飞起来的衣襟,道:“爹,您可知道敷哥儿的本事,了不得啊,了不得。”

王力这次选取的任务人物是贾敷,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时候,顺嘴提到那么一句:“当日宁国公与荣国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个。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宁公死后,贾代化袭了官,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名贾敷,至八九岁上便死了……”

大贾阁老,年轻时候脾气又呆又倔,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当被调到御史台的时候,他给自己的计划就是致仕的时候感到三品御史大夫,就是人生巅峰了。他刚到御史台的时候,他家七弟就跟他说:“六哥,你别怕,也别变,陛下让你去御史台,看中的就是你这一身耿直脾气,这朝堂上圆滑的人还少吗?让陛下满意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就是日后陛下要过河拆桥了,还有我呢!”

“小七,我不甘心啊!贾代善做了这样的事,还拿内宅妇人来顶岗,现在他连顶岗的人都舍不得了,只推了几个奴才出来,果然,你说的没错,在他心里,我们和奴才又有什么区别,恐怕还比不上他的心腹奴才呢!”贾代儒悲哀道,庶子在设个世道上求生,怎么这么艰难?

贾史氏疑惑的看了赖嬷嬷一眼,赖嬷嬷顺势留下。这也是正常的,可现在贾代善如疑邻窃斧一般,看着主仆两个眼神交汇,只以为他这个当家人的话没有效力,赖嬷嬷只有得了贾史氏的同意,才敢留下来,“啪啪”又砸了两个茶杯。

“就在侯爷来之前,守卫大哥刚刚抓住了韩姬身边的小丫头小青,她正要从狗洞里爬出去报信,还巧了,就是往荣国府去。”白鹤转过头对小青道:“小青啊,荣国府的当家人就在面前,你有什么冤屈要诉,就说吧。”

“这套茶具我放在书房,谁都会用啊,伺候的人也不定,姬妾丫鬟小厮都会给我端茶倒水。”贾代儒道。

贾代修走过来,坐在床头上,默默的叹了口气,科举乃人生大事,贾代修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京城传来消息,贾代儒也考上了,成绩比贾代修还好,到底是专研了多年的正经读书人,贾代修也为他高兴。

把妻儿托付给恭叔爷和叶麟,贾代修带着几个家丁,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不过七日,就从金陵赶到了京城。

重新挑选了仆人,贾代修带了三万两银子来,留下五百两做生活之用,其他全部投入了合适的项目,不得不说,贾代修还是有赌性的,全然不给自己留后路。

老太太话音一落,及时是久经风雨的恭叔爷也愣住了,坐上的年轻人,诸如贾代仪之类更是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

“回父亲,儿近日苦思,大哥人中龙凤,自然要帮父亲在朝中打拼,二哥协理商铺,为家中赚取金银,三个打理田庄,也为家中出力,六哥会读书,日后自然也会为家里增光添彩……”

“无事,你睡吧。”贾代修捂脸,穿到原主刚刚洞房玩的床铺上,这气味、这氛围,简直让人想去死一死。原身却认为,他一声最最快活的日子就是今天了,过了今天,他又要陷入被人蔑视、侮辱,看人眼色过活的日子里了。

“因为开国皇帝那么多,可并肩王就只有一个啊!你别看现在的小说,动不动就来一个并肩王、靠山王,正史上的明文被封并肩王,加‘靠山’封号的,就是有贾演一个人啊!”莎莎接口。

“陛下……”贾演虚弱的伸出手,手伸到一半就没力气了,要往下垂,皇帝连忙扶住。

果然不出贾演的预料,在回程的路上,他受到了大量的狙杀,草原人、唐王,甚至四省中表面顺服的势力,都一下子跳了出来。

“你有何必担心。”那个搭话的谋士,眼皮都没抬,他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习惯了,“主公自有主公的道理,就算主公什么都不做,功业自然也会落到他头上。当初老王爷和世子妃的谋算,就是我事后知晓也要称一声精妙,可主公什么都不准备,也能在紧要关头撞破阴谋,这样犹如神助的命格,还需要汲汲营营的谋求什么?”

“小子好胆!”卢牧之大喝一声,让他最爱重的中军出战。

唐王军队的到来在意料之中,唐王虽生气,但也不至于派主力过来围剿。领兵的是唐王的幼子,当然小王爷充当的是吉祥物,真正做主的还是唐王麾下老将卢牧之。

青阳子见贾演愣住了,颔首低语道号“无量天尊”,道:“居士何以至天门山?”

“殿下的母亲,本事京中世族之女,奈何老夫人棒打鸳鸯,安排娘家侄女做了王妃,只得委屈殿下出身高贵的母亲做了侧妃。”

总之,往贾演、贾源兄弟这边引导就对了。短短的三年,南宋明面上的统治都不能维持,天下即将陷入战火之中。

“好!王掌柜是个仗义人,我贾演也不啰嗦,以后我打到了好东西,都给您。”

贾演大小也是个少爷,落到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口骨气不失,一把火烧了爹娘尸身,装在骨灰坛子里,带着弟弟来山中落脚。可惜,这一口意气撑的时间也不长,勉强搭了个遮风避雨的破房子,就高烧不退,让王力拣了个便宜。

“胡说!”贾代化嗔道:“看来是给找个人好好管着你才行!行了,你先回吧,我跟你娘商量去。”

贾敷恭敬的退出了华福堂,贾代化等贾敷一走,脸上强装的笑容也垮了下去,他不住的摩挲这本簿册,心里犹豫的很,难啊,难啊!

宁国府出孝后的第一件大喜事就是贾敷要定亲了,贾敷这么大的年纪还没有成亲,在当时是比较罕见的,当然,男人嘛,不已年岁论英雄,你要是为官做宰的,十几岁的时候能去十几岁的小姑娘,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甚至五十几岁都能娶十几岁的小姑娘,说不得有不少小姑娘还哭着喊着要嫁给你,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懂齐大非偶,都愿意踏实度日的。

贾敷是公爷的孙子、伯爷的儿子,身份也算尊贵;本人是个有大学问的,才名远扬,被多少大家赞过,就是当今,也夸了几次难得;家里亲眷也简单,就一双父母,两个小叔子,简单得不能更简单了,比那四世同堂,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轻松到哪里去了。若是人口复杂,从重孙媳妇开始熬起,熬油点灯似的,熬多久,才能出头啊?再遇到个规矩松动的,这辈子就淹没在大宅门里了。

这古往今来结亲的人,总是不知足,人少的时候嫌有事没有人帮衬,人多了,又嫌平日里来往费事,就是公主、皇子也没有这般完美的呢!

贾代化和贾周氏素知贾敷是个有主意的,结亲的时候,也参考了他的意见,把一大叠适宜人选给了他,让他自己挑选。

贾敷拿着名单,先把清贵读书人家的女儿排除,他还想着多子多福呢,这样的女子身体不会太好,再把家世尊贵的女子排除,万一嫡妻无出,他这辈子是准备纳妾的。剩下的人选,在派人出去细细的打听。

贾敷早知自己的身体不适合入官场,就给自己谋了挑生路——消息买卖!日后想要装个神棍,装个名士,消息灵通是必须的!

打探消息的人,还是他的祖父贾演给的,都是当时战场上侥幸活命的斥候、老兵,要知道这样的人,退下来已经不能适应社会了,除了打探消息和杀人,他们又什么都不会,所以都指望只故将接济呢!所以,才有那么多军队,领着领着就成了大将的私兵,主要是朝廷对伤兵和退伍兵的待遇太低了。贾敷的兵政篇里,也有提到这些的分析,只是不知道贾代化有没有那个魄力,把东西递上去了。

贾敷手下的斥候有男有女,女子是他接手后,特意展出来的,打探这些私密的事情,还是女子比较占便宜,最后贾敷选定了大理寺正卿的女儿何氏,何氏的母亲是将门之女,其父为人也开明,何氏从小能文能武,在闺秀中,是难得的爽利人。

贾敷让手下人把何氏的生活日常点滴都记录下来,一记就是三个月,时不时还要认为制造点事端,考验何氏,贾敷想通过这样的方法,看看何氏到底合不合适自己。

等过了几个月,贾敷才最终把自己选定何氏的消息禀告父母,请父母提亲。

“何家?”贾周氏吃惊道:“何家与我们向来没有交际,敷哥儿怎么就选中了她?”

“不是母亲给我的名单吗?我那日在亭中读书,满池荷花,清香扑鼻,忽忆何家小姐闺名正是莲吗?娘亲也喜欢莲花,如此有缘,故选了她。”

“你这孩子,选妻也这般惫懒,这可不行,娶妻娶的是家世人品,不可如此胡闹!”贾周氏笑道,她就怕儿子做出什么不和礼仪的事情来。

“能上名单的,肯定是父母早早查探过的,儿有什么好操心的。”

“你哟,果然是吃定我了。”贾周氏笑语:“何家是好人家,只是这娶妻,你挑别人,别人也挑你呢,我儿自然是不差的,可保不齐何家有没有别的打算,待为娘去打听打听。咱们男方,总要主动些。”

贾敷绕到贾周氏后面,给他锤肩膀道:“多谢娘亲,还是娘亲疼我!”

贾周氏摩挲着贾敷的臂膀道:“我不疼你,谁疼你啊。”

贾周氏去何家打探,何家刚好也对贾敷有意,两家很快就进入了商量婚期的阶段。在说亲之初,探得何家有意之后,贾敷就催着贾周氏给何家说清楚,自己身体不是很好,并不打算出仕,连宁国府的爵位和贾家的族长之位都是不打算要的。

何家知道这个消息,果然犹豫了好些日子,最后不知什么原因,还是愿意让女儿嫁过来了。只是这嫁妆明显比刚开始打听的何氏小姐几位姐姐多,难道她的父母是怕她日后跟着无官无爵的贾敷受苦吗?

怎么会,贾敷现在手里的资产比宁国府还多,因贾敷早就表现出了不任族长、不袭爵位的意愿,长辈对他总多有愧疚怜惜,贾演夫妻的私房基本上都给他了,贾代化夫妻时不时还要补贴他,要论宁国府第一富豪,非他莫属。

贾敷现在是典型的有钱,有闲了。在婚期定了之后,贾敷也时不时的买些或精致、或有野趣的东西,去何府拜访,虽说十回里只有一两回能见到未婚妻,但贾敷从不放弃给岳母准备些明显不是她这个年纪能用的东西来孝敬岳母。夫妻俩还未成亲,但感情已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