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朕可吉祥不起来。”康熙毕竟是皇上，没人的时候可以任由脾气泄，怒气扩散，但在人前总是要保持着作为皇上的风度以及气度。
“也许吧。”佟贵妃低低应了一声，心中却不这么想，活动了一下颈子，佟贵妃猛地停下动作，扭头对秋兰急匆匆的说道，“秋兰，快，去看看皇上现在在哪里？”
平日里也见过几次胤禛，自家姐姐这个养子，看着挺普通的一小孩儿，没有太子聪慧大气，又不如大阿哥沉稳，就连三阿哥的机灵嘴巧都没有，却没想到皇上和太子对他都很不错。
胤祉扯着嘴角对他笑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们俩正说什么呢？”猛地想起进来时看到那一幕，眉头微动，不动声色的瞅了眼胤禛，康熙出声问道。
“什么事？”胤祉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我说禛儿的手怎么总是那么凉呢。”听得认真的胤礽恍然，随即看着胤禛说道，“那还是不要去堆雪人了，省的禛儿受凉了。”
佟贵妃分位最高，刚才也是她领着胤禛离开后，其他人才走的，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太子，只是没想到这会儿刚才已经离开的太子竟然突然冒了出来。
而从那次她带着胤禛在散步时间到御花园远远看到了亭子中谈笑风声的皇上和太子两个人后，她就再没有勉强过他。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因为他曾经也是父亲，是皇帝。
“四阿哥，您还是披上披风吧。”小宫女举着披风，紧走两步到胤禛身后，劝说道。
如果没有皇阿玛不定时骚扰的话。
“是，臣妾告退。”虽然不敢抬头看皇上的脸色，但听那冷淡的声音，有点脑子的都只是该撤退了，于是粉色衣服女人只得仪态万千的施个礼，告退了。
可是胤祺并不像他一样对六阿哥没兴趣，已经把着胤禛晃晃悠悠的往六阿哥那边靠，胤禛挑挑眉，一只手在他背后拉着腰带，任由他是走是爬是挪是蹭都不可能离开软塌，更可不能靠近离软塌有段距离的六阿哥，确切的说是抱着六阿哥的嬷嬷。
“不喜欢也不讨厌。”胤禛在佟贵妃怀里挑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把眼睛一闭，开口说到，“我才第一次见到二哥呢。”
这可把远处一直对太子殿下给他们小主子上药抱持不信任态度的嬷嬷宫女们弄得提心吊胆的，刚刚放下的那点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恨不得冲上去夺过药膏自己动手。
小眉毛微微一皱，瞅到那人因为被撞的狼狈脸上已经显出了不耐烦和怒气，而他旁边跟着的人更是因为主子遭遇的状况想要开口斥责。
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几乎从没有给她添过麻烦，除非饿了或者有生理需求时会叫几声，平时不哭不闹的，该吃吃该睡睡，连嬷嬷都惊奇的说从没有见过比他更好带的孩子。
胤禛可以不去想为什么他的人生可以重来一遍，却不得不去想这白得的一生该怎样度过。
“皇阿玛吉祥。”正让人拿了宣纸想要试试看开始写字的胤禛见到推门进来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推开椅子起身给他行礼。
“说了多少次了，私下里无需多礼。”康熙拢了下眉，上前一步，自然的拉起胤禛，并且在他开口前接着问道，“禛儿在做什么呢？”
“准备习字，前两天在毓庆宫二哥教我用笔，还送了我两本字帖。”私下里两人便是如此相处，所以胤禛也没有在意，拉着康熙到桌边指了指桌上刚铺好的宣纸。
“哦？保成的字也还未行程风格，禛儿如果想学的话，皇阿玛可以教你。”康熙扫了眼桌上齐全的笔墨纸砚，都是适合小孩子初学使用的，看来佟贵妃很用心，不枉费禛儿这么孝顺。
“……呃。”习惯性想要拒绝的话在对上康熙的眼神时咽了回去，换上为难的表情，“不会耽误皇阿玛么？”
“自然不会。”康熙满意挑眉说道。
随即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又一把抱起胤禛坐在他腿上，拿过笔架上的毛笔放在胤禛手中，“朕现在就教你。”
一只手包裹着胤禛握笔的手，康熙脑袋从他肩膀上探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康熙这一连串的动作做的极其自然，又在胤禛看不到的角度扫了眼站在一旁的李德全。
李德全保持着惯有的表情鞠躬应下，然后对原本站在桌边研磨伺候，皇上进来请过安后便自自觉的退到角落里的小宫女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一起退下。
轻声关门不敢打扰的李德全和小宫女同时在心中腹诽，皇上在四阿哥面前就会习惯性的遗忘一些规矩。
例如，抱孙不抱子之类的，真是太大意了。不过皇上面前，规矩是个什么呢。
康熙突如其来的举动却苦了胤禛，即使不是第一次被皇阿玛抱着，可是这么亲密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喷洒在敏感的耳朵上，胤禛小身子整个都僵硬了起来，前面康熙看不到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视线直直盯着宣纸，脑中却有些犯糊，连他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只能呆滞的被康熙带动着手在宣纸上挥舞。
康熙自然是现怀里自家儿子走神，却只是勾起一边嘴角，眼角的余光扫到脸上白皙的耳朵染上红润，没有做声，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便是——胤禛。
“禛儿的名字。”握着他的小手把毛笔提离纸面，扫了眼纸上的两个字，微微扭头，看着胤禛轻声说道。
“嗯。”胤禛回神，也垂目看着纸上的两个字，飘逸有力，软美中涵有博雅的气度，是皇阿玛的字，“皇阿玛写的比二哥好看。”抬眼瞅着近在眼前的人，露出个略带崇拜的表情。
康熙嘴角一抽，比自家七岁多的儿子写的好看，他是该开心还是郁闷呢。
没有放过胤禛眼中的笑意，康熙空着的那只手一伸对着他光洁的脑门轻弹一下，“那就好好跟着朕学。”
胤禛皱皱小鼻子，不客气的对他皇阿玛说，“那继续。”被人带着习字这种新鲜感还挺有意思的，又是过去他未体验过的。
“呵~”康熙倒不觉被冒犯，还挺高兴儿子的亲近，又刮了下他翘挺的鼻子，才继续抬手带着胤禛写字。
这么一闹胤禛也消去了紧张，挺直脊背放松的靠在康熙怀里，心中默默想着，肉垫果然比木头椅子舒服多了，还不安分的挪了挪臀部。
结果立刻被康熙一只手给镇压了，扫了眼宣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胤禛心虚的对挑眉的康熙眨眨眼，“我不是故意的。”
“习字也不老实啊。”康熙也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胤禛的位置，让他坐着舒服点，随后抬抬下巴指着宣纸，“换张纸。”
“是。”胤禛探着身子老老实实的换了张宣纸，让皇阿玛接着带着他写，完全没有想过要自己写写试试，而康熙也没有提起。
灯光下，父子俩就这么依偎着安静的习字，只有毛笔摩擦着纸张出的细微声响，难得温馨。
不知道过了多久，纸面上写满了字，依旧是“胤禛”二字，满满一张，却是字体各异，显然是某皇帝刻意在儿子面前显摆的结果。
“禛儿很喜欢福全？”一直静默的气氛被康熙看似不经意的出声打破，虽然声音很轻很轻，却因为就响在耳边清楚的传入胤禛的耳中，也使得他的呆了一呆，连被康熙带动的手也顿了顿。
问题出乎意料，但胤禛却片刻后便给出了答案，“喜欢。”
“有多喜欢？”康熙眸子微眯，挡住了其中闪过的光芒，随后又问出了个问题，声音依旧不大，却和刚才有着不同。
胤禛当然听得出来，脑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一直对着桌面的小脸上诧异的表情一览无遗，却又很快换上不可置信。
“禛儿？”等了片刻，没有听到答案，康熙眉头轻蹙，干脆从他手中把毛笔放下，把胤禛整个人转了个方向，侧坐在他腿上。
“呃，很喜欢，二伯对儿臣很好，上次还让儿臣骑在他肩上。”被转过来的胤禛抬头看着康熙，嘴巴一张给了答案，乌黑的眸子亮亮的，小脸表情无辜又带着向往。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掩在背后的手紧紧攥着衣料，手心冒出冷汗。
“哼！”闻言康熙不再掩饰情绪，冷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看着胤禛的眸子闪过冷光，没了刚才的温和，揽着胤禛的手却没有放开，压低声音问道，“比朕还好？”
胤禛很明白这个时候应该答什么，以他的能力，很轻易就能改变现在皇阿玛的心情，可是他动动舌头却迟迟没有开口。
胤禛从来就不缺乏魄力，心一横，脸上便摆出了左右为难的表情，眉头轻拢在一起，小脸皱成一团，嘴里出个单音，“呃……”
见他这副样子，康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答案不是明摆着么。康熙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头直冲脑满，他引以为傲的理智有点崩坏的前兆，脸上的表情随着情绪的改变越来越冷，眸子也锐利起来。
刺得胤禛心脏乱跳，吞了口口水，往后挪了挪口水，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好！很好！胤禛！”连着咬牙吐出几个字，康熙怒极反笑，视线紧紧盯着惊惧瞪眼明显被吓到的儿子，他每次在福全面前开怀的笑容不适时宜的在脑中闪现，心中怒气更胜。
明明可以拂手离去，或者对他狠狠作一顿，然后不再理会这个总让他生闷气的儿子，可是扶着扶手的紧了又紧还是做不到。
察觉到不老实的小屁股，康熙眸中精光一闪，两手抱着胤禛又换了个姿势，使得他撅着小屁股趴在自己腿上，扬起手掌对准了便拍了上去，“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