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于家出阁的姑娘们都回来了。姐妹们聚在一处聊天八卦,罗衣早去了于七姑娘的闺房。这时于家大姑奶奶才问:“你们怎么把姑娘许给顾家?”

罗衣也无语问苍天,大过年的,为了避免跟曹家碰头,她们一房避到上房后面去,以便老太太那边随时召唤。但是听到萧氏那些颠倒是非的话,她就是脾气再好也坐不住了。婚事定的急,中间又夹着过年,二房的下人们只差没把绣架随身带着了。她不想打搅别人,一个人出来走走散心,没想到就碰到眼前这个二货!

“三妹妹……”于氏欲言又止。

于氏冷哼:“姑太太,我这个成天守着小姑子的嫂子,竟不知你曹家还送了聘礼来!事关姑娘闺誉,还请慎言!不然你脸上也不好看,别忘了你也姓萧!”

鵷纹笑了笑:“我就是借着传话的名头回来消遣一日罢了,她家的那个四爷,名声很不好。从小儿就知道偷嫡母的丫头,屋里两个房里人,还有个怀了孕,好悬没封了姨娘,好在后来掉了,也就不了了之。又是庶出,分不到什么家产。勋贵人家有庶女的,差些的太夫人看不上,好些的自然看不上他。梗在那里不上不下的,见到三妹妹长的好就动了心思。”

下了马车,换了小轿,一路行至二门口。鵷纹亲自接了出来:“母亲来了!请母亲安!大嫂安!”

正忙乱着,大姑奶奶鵷纹跳了进来:“二妹妹今日也出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罗衣默……您不知道,意义不在于珠子,在于她们强大的引申义。所以每个人开心的拿了几个珠子回家继续引申去了,结果她没棋子了。

黄家二舅母道:“这话奇了,我瞧着老太太跟我大嫂差不多年纪,哪里老了?”

二房出孝照例是要摆酒席的,出孝的前一日,衣服饰都已经准备的妥当。但罗衣并没有关注。不是她孝服没穿腻歪,而是正与鞋子在奋斗。她学纳鞋底的时候,开始水准不好,自然纳了许多不大好见人的。可是丢掉又觉得很可惜。于是她沾吧沾吧,拼拼凑凑的做了几双松松软软的雪地靴式样的家居靴子。又厚又暖,就是不大好看,不精神。先是给自己姑嫂三人做了,没想到哥哥看着好,又要了一双去。有了绍熙的,绍衣的还远么?那个总在二房混的表哥不好拉下吧?有了表哥的,表姐表妹要是没得又显的奇怪吧?表姐妹都有了,亲亲的堂姐妹咧?平辈都有了,你居然敢不献给长辈?不孝啊你?何况自己亲爹好歹也给了两双,虽然这位主早出孝期去湖南就任了。

这厢老太太搂着华英满目慈爱:“京里跟陕西大不一样,可过的惯?”

华彩赶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不过是胡乱起的。哪敢担才女的名号。”

“回外祖母话,还未曾。”

“那也要守完了孝再去接!”老太爷说道:“哪有夫孝都没守完,就四处跑的?”

“恩?这话怎么说?”

三太太盯着那婆子,一声不吭。婆子被盯的毛。

于氏只好冲出来救场:“大嫂子想是听岔了?”

“无妨,这事议亲的时候便知道了。”

二老爷瞬间老了十岁一般:“我对不住你才是!是我迂腐,才累你一个人苦苦支撑家业。是我木讷不得欢心,才累你在母亲跟前举步维艰。对不起……”二老爷嘴唇颤抖着:“瑞娘,是我对不起你!”

“这还用说,长幼有序!”

罗衣脸色一白,攥紧拳头强忍着怒火。

柚子点点头:“是大太太的陪嫁丫头周姨娘生的。”

“哦?”

从厨房回来,锦绣又拉着罗衣到自己房间——其实两姐妹住一起,共用一个厅,锦绣住东边,罗衣住西边——“这几天你想起什么没有?”

“啊!?”一群小美女围了过来,接着一团混乱。又来了一群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有几个。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捞起袖子二话不说,长长的指甲狠狠的往她虎口一掐!

“哦?”曹氏皮笑肉不笑的说:“贵府姑娘竟不急着出门么?是我想岔了,原以为我们一提你们就应了,是怕……留来留去留成仇呢。原来不急啊。”

萧家人脸色微变。只听曹氏又笑问:“听闻贵府有位姑太太惊才绝艳,今日怎么不见?”

东窗事!?萧家人内心只闪过这一句话,顿时纷纷各种暗骂。这种两家

大太太到底管家多年,反应就是快许多,当即收了笑容,光明正大的正色道:“亲家莫不是听了些什么?”要坦然,要淡定!越慌张越容易被人怀疑。

曹氏笑道:“世人说好话的人少,说歹话的人多。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别人问起来我也好有个回话,您说是不是?”

萧家人脸色霎时变的奇难看无比,要说第一次萧氏疯还能压下去,第二次华章站在上房人来人往的路上诉衷肠,就怎么也不能保证毫无风声泄露。现在要如何是好?于氏急的冷汗都出来了。

大太太深吸一口气,愁容满面的道:“实不相瞒,姑太太有些不好。本是些家事,但既然是亲家,也不便隐瞒。”说着大太太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我那小姑子也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守了寡,偏又夫妻情深,若不是为了三个孩子,早跟了去了。虽说如此,到底受了刺激,总是有些糊涂。故而也不好见人。”

曹氏笑嘻嘻的望着大太太:“竟是位节妇,失敬失敬。”

大太太稳住心神,心知今天这一关不过,麻烦就大了。遂又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我倒宁愿她不挣着个好名声,指望她们两口子白头到老,可惜总天不如人怨。”突然一拍大腿:“看我,说到哪儿去了?亲家且听我说,原是姑太太有两个如花一般的女儿,这两位姑娘与我们那三姑娘最要好,成日在一齐做针线,姑太太看着喜欢,便有求娶的意思。”

“亲上做亲岂不更好?”曹氏道:“您别误会,我就问一问。”

大太太已经整理好思绪,反倒从容了:“亲家有所不知,咱们家比不得府上乃功勋之后,比常人家尊贵三分。我们小户人家的孩子,总要考个功名才能立足。朝廷律法规定中表不婚,如今虽也没几个人遵守了,但我们小户人家见识浅,胆子小,也不敢为。是以从未往这方面想过。那日您托我们大姑娘过来问声儿,恰姑太太听见了便犯了糊涂。闹着老太太要求了三姑娘做媳妇,老太太自是不肯。”大太太越编越顺溜,故意哀叹一声:“唉,这病人病久了,总怕自己两腿一瞪,没看到儿子娶媳妇,就闹将开来,还抓着三姑娘不放,直说要带回家去。我们三姑娘的手都被她抓伤了。又是长辈,岂敢计较,还不就这么算了。若是别人哪能这么欺负姑娘家呢?您说是不是?”

曹氏笑的更假了:“果真一家有女百家求!幸好咱们家赶上了。”

大太太也打起太极:“原也想着急了些,只是贵府从来宽厚待人,太夫人从年轻时便贤名远播,我们俱知道。因此贵府提了时间,我们怕有缘故,也不好问。只想着早好晚好,横竖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才应了。”

曹氏听到说到她婆婆了,反而不好说话,只能含笑点头。

大太太笑的更灿烂了:“我早就说亲家不是那等轻狂人家,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便不问缘由信了的。如今一见果然如此,我们家的姑娘就托付给您了。娇宠过了些,日后还请担待担待。若有不好的地方,也不必顾忌我们,只管好好教导才是。”

“亲家过谦了。”曹氏暗自冷笑,她根本不在乎庶子娶个什么媳妇,只要别太厉害就行,这家人真有意思,这样的借口还真以为能骗的过谁呢?哈?婆婆喜欢媳妇喜欢疯了?打量谁是傻子呢?不过今日只是来下马威的,敲打敲打就好,不必闹的太僵。不然真惹恼了这帮二愣子,要退了亲,她上哪找个名声坏了好拿捏的庶子媳妇去?所以装作相信的样子,摆出十二分慈眉善目的神态,完成了大定之礼,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啊,保佑我一表就可以看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