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箫峄山,见他目不旁视地前行,侧头朝雷樱笑着低声道:“主要是太紧张,不了解雷书记的脾气,就想着刺探点情报。”

就连顾钧吾也没有特别吃惊。

田宁被他逗得破涕而笑,笑容绽放的刹那惊艳竟让顾昔瞬间失神,不自觉在心里拿安馨、雷樱与眼前人相比,不得不承认两女美则美矣,却都缺少了田宁那种令人着迷的成熟风情。

顾钧吾顿时大吃一惊,他搞不清雷樱和栾波的身份,言辞间便很含糊,没想到被雷樱一语点出省纪检委,心头倏地划过一道光亮,隐约生出个猜测,却又觉得太匪夷所思……

顾昔便给老爸介绍了雷樱和栾波,听了两人的名字也看不出顾钧吾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若只是普通人,杜老板又何须说谎?

这排房子是个长筒套间,在外面瞧不清里屋的情形,外面空荡荡的房里摆放了几把椅子和破沙,饭盒、空酒瓶仍的满地,房间中央有张断了条腿用几块碎砖头垫着的桌子,坐在周围的四个人手里还拿着扑克牌,各自面前都堆放了些小额的纸币。

雷樱羞恼成怒狠狠瞪了眼栾波,“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扯烂你那张臭嘴!他叫顾昔……”

也不晓得是顾昔天赋异秉抑或是资料库强悍逆天,初次驾驶的生涩感很快就消失了,接下来越开越顺手,车也随之步步提升。

话筒里沉默了片刻,噪音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儿那道贱兮兮的声音才又响起来,“嘿嘿,雷公,听说你昨个儿被人给英雄救美了?”

雷樱便沉默了,像她这种家庭出身,看到听到的远比普通的同龄人更多更深,早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只有黑白两色,也不会单纯到拿着思想道德课本认为好官就是一尘不染、铁面无私。

当然雷书记拒绝女儿的理由很充分也很官方:安子明一案尚未有最终的结论,谁也不知道和他牵连极深的顾钧吾有没有问题,再者至少从表面上顾钧吾从副处提为正处,那可是升了官的。

市区里的车受到限制,雷樱驾着车随着车流停停走走,却也给了她更多观察顾昔的机会,对这个大男生,她充满了好奇。

6明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又大骂徐然,“那老王八真Tm不是东西!为了他那个小老婆都Tm红了眼了!”

顾昔笑着打断她,“我听出来了。”

谭秀琴笑着骂了顾昔一句,脸上却写满了安慰,做母亲的还有什么比儿子心疼自己更窝心的?

比钱?在东平经营了半个多世纪的程家根基之深不是徐家这种暴户能相提并论的,比官场?6晓东马上就要成为市领导了,他是有个做过信产部副部长的外公,可已经退下去好多年了,就算还遗留了几分人脉也远在京城。

不过丁子元既然敢这么说,他就有这个把握,即便涉及省教育厅,不是还有雷铭德呢吗?

丁子元与安子明、顾钧吾的关系虽一般,可到底都是平湖本地的干部,落井下石祸及家人这种事他不能也不敢干!

顾昔不敢转身:枪在后腰上别着呢!

还能更无耻吗?顾昔在心里冷笑,倒是陈明哲脱口而出的省委主要领导让他心头一动,姓雷的,省里的确有那么一位:省纪检委书记雷铭德!

嘴里柔声安慰着,顾昔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刀子从陈思手里抽出来,陈思攥得却极紧,顾昔只能一根根将她的手指扳开,攥刀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整个过程里陈思就像一尊塑像毫无反应。

“我靠!谁Tm的这么没公德?!”顾昔从资料库里脱离出来,正沉浸在推理分析中,忽然听见6明气急败坏的叫骂。

安馨也吓了一跳,扶住陈思连声追问她有没有受伤,“没、没事,就是闪了下。”陈思微微摇头,声音有些颤,低垂着眼脸,看上去吓坏了的样子。

“保送生的名额定下来了?”顾昔一瞧6明笑嘻嘻的表情就明白了,随口问道,6明的成绩比他强点有限,要是靠自己考估计这辈子也没什么希望进平大了。

他上下打量着安馨,意味深长地道:“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意义,第一次总是值得珍惜的……”

顾昔几乎是一口口地喂她吃完了晚饭,将碗筷收拾完,再看安馨已经再度昏睡了过去。

隔着单薄的布料,顾昔清晰地感受到了少女盈可一握的腰肢惊人的弹性和细腻……

事实大为出乎顾昔的意料,无论是服务器本身防卫系统的严密程度还是“九月”的纠缠都强得离谱,顾昔足足花费了整夜,才在凌晨时分抓住了“九月”的一次疏忽攻破了服务器,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了这台伪装为普通商用服务器的地址居然是近几年名噪一时的“真相解密”网站的资料库!

再仔细看过田宁提供的证据,尤其是那一段田宁与季然现金交易的录像,按程序虽然还要经过技术手段的鉴证,但是不管是李尚荣还是雷铭德几乎都不怀疑证据的真实性。

雷铭德浓眉微皱并没有立刻开口,先是扫了眼左手边的李尚荣,又望向顾昔饶有兴趣地问道:“听雷樱说你还没到江州时就对此人产生了怀疑?”

李尚荣看着顾昔的目光便有些惊讶,就连埋记录的箫峄山也抬起了头。

顾昔却不想出这个风头,与其获得几句不痛不痒的夸奖,倒不如让雷铭德加深些对老爸的印象,借着机会巩固与雷铭德的关系。

“我也是听我爸说的……”顾昔就把在车上给雷樱分析的那些话安在了顾钧吾的身上。

顾钧吾虽然知道儿子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可冒领功劳终究是一件很考验脸皮厚度的事,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好在雷铭德等人的注意力都被顾昔吸引了,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能在关键时候保持清醒冷静的头脑,钧吾很不错!”

顾钧吾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不好意思,不过能得到省纪委书记的夸奖总归令人高兴。

雷铭德说完一句就停了下来,两指捏起大小如龙眼、莹白如玉的青花茶碗,轻轻吹拂着如晨雾般在杯口盘旋的蒸汽,面露沉思之色。

众人不知不觉坐直了身体,都晓得雷铭德再开口差不多就要定下安子明一案的调子和方向了,书房里的气氛不觉变得凝重。

“你们认为是平湖市金海集团董事长徐金海伙同安子明的秘书季然伪造证据陷害安子明?”雷铭德眉头紧蹙,看向顾钧吾和顾昔。

顾钧吾张了张嘴却又迟疑了一下,竟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眼顾昔。

顾昔抿了下嘴唇,既然雷铭德主动提起,有些话也不得不说,轻声道:“我觉得光凭这两个人的能量不足以推动整个专案组……”

雷铭德眼中倏地射出慑人的精光,盯住了顾昔,表情郑重地问道:“你是怀疑还有更高层的干部参与了此事?”

“倒未必一定有多高的位置,但所处的位置应该相当关键,至少有能力影响专案组的调查方向!”

雷铭德的眉头微微挑动了一下,似感慨又似惊讶地对顾钧吾道:“顾昔这小子不简单啊!”

笑着拿手点了点顾昔,“你倒是看得清楚!尚荣,你把刚刚现的情况讲一讲。”

轻轻啜了口茶水,苦到了似的皱了下眉头。

李尚荣清了清喉咙,开始从专案组的组成介绍起来,“调查安子明涉嫌贪污受贿的专案组是由省纪检委一室和省高检联合组成的,出于保密的考虑并没有平湖市纪检委工作人员参加,专案组的组长由一室的副主任彭季高担任,副组长是检察院的李春江。”

顾昔心知问题十有就出在这两人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