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个小秘密,我和达子的年龄是一模一样的。

小乔把头埋在妈妈的床边,小小声地嘟囔,“我就是怕嘛!”小乔完全不敢想象,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妈妈会丢下自己悄悄离开。

小乔像没头苍蝇一样走出大门,却发现外面还有一辆车等在门口。上了车后,小乔他们才明白,原来附近的医院收住了一例患者,这两天迅速出现高热,头疼,全身不适,更为显著的表现是喉痛剧烈,并渐渐出现呼吸困难,到了这天晚上,症状尤为突出。做了检查倒是发现会厌部明显肿胀,很可能是发炎了,不过当地的医生也有些拿不准判断,正好得知有北京的医院职工来庐山疗养,才特地跑过来请求会诊和帮助。

周总理住过的别墅没找着,反倒找到庐山电影院了,小乔很是好奇地打量门口挂的播映时间及片名,完完全全傻眼,一张看来经历过无数次风吹雨打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庐山恋》。

小乔被问糊涂了,“没怎么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夏黎不怀好意地继续哼哼,还篡改了座山雕的台词,“那脸怎么红了?当然,因为容光焕发嘛!”

夏黎并不是固定在口腔外科病房,而是和她那几个同事一起轮转,每半年就换一个人上来。比如现在,夏黎就转到口腔外科门诊,这半年专司拔牙的干活。小乔穿过熙熙攘攘的候诊室,听到候诊室里有人发牢骚,“怎么拔个牙要等这么久啊?”小乔一身白衣,自然通行无阻,却奇怪地看到口外诊室门口站了一堆医生护士,大家都围在门前,个个面带笑容,并不入内。

Amy是七岁那年,出车祸离开人世的。没有驾照却偷偷驾车的那个肇事司机,却是我。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真正开始学车,领取驾照的那一天,我在心里对Amy说,“Amy,希望你原谅我。”

刚到急诊室大门,小乔和夏黎就傻了眼,急诊室门外就停着好几辆警车和救护车。进到里面更是瞋目结舌,急诊室里人流穿梭,俨然一个大卖场,除了医生护士警察,就是一群又一群的半大小子,个个丢盔弃甲,不少人身上都带着明晃晃的伤痕和血迹。

还记得拍照那天,夜深了,李恺送小乔回家,李恺的口哨声悠扬婉转,小乔还唱,“采了也白采嘿采了也白采。”那是第一次,小乔和李恺尽释前嫌。

出事那天在医院看急诊的所有费用,大约一千多块,全部由李恺的老师承担,李恺本来想自己出这笔钱,却被老师严厉禁止。在医院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学生出了差错,唯代教老师示问。所以李恺的导师除了垫付医药费,还被扣除了当月的奖金。至于李恺,记严重差错一次,当年不能考博,还有就是,也不能留校了。

小乔的姥姥不知道又着哪门子急,忽然轻微脑中风了,半侧肢体行动障碍,住进了陈一凡和吴云所在医院的脑系科里。小乔打心眼里怀疑,这和吴云决定参加卫生部组织的援藏活动大有关系。小乔除了上班值班,就忙不迭地骑车赶到陈一凡所在医院,和吴云换着班的照顾姥姥,也不是没请护工,只不过就姥姥那个挑剔的脾气,还是自己人在跟前,更让姥姥心情舒缓。

小乔一坐下,看看已经摆好的几个菜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都变兔子了么?怎么不见半点荤腥。”

Benny带着小乔扎进一堆正在喝啤酒的男生中间,拉扯着小乔向大家介绍,“这是小乔,23岁,医生,目前待字闺中,尚未婚配。”

女孩儿的老公并没有否认,“我,前几天我打她来着。”

李恺似笑非笑,“你怎么还是那么小心眼啊。我那是没办法,老板说吃饭就吃饭,说走就走,我完全没办法溜出来。”

小乔老老实实地摇头,“好像没了。”

李恺摇摇头,“没有,肿瘤倒是切下来了,不过已经有淋巴结转移,接下来还得做颌下淋巴结清扫以及颈清扫。导师让我先把大体标本送过来。我不和你说了,我还得赶紧回去。”

口腔科的门诊和病房却不同,不管是外面的候诊室还是里面的诊室,都是熙熙攘攘人满为患。夏黎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档,安排丁威躺在刚空出来的牙椅上进行检查,还好还好,只是因为智齿无法完全萌出,所以冠周炎了。

徐大夫沉吟了一下,不坚决地回答,“可能要一个小时吧?”

既然赞扬的基调被丁威定下,沉默许久的赵爽才跟着附和,“小乔,我以前真是低估你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么多鬼心眼,你简直就是为民除害。”

王大夫先就不乐意了,“小乔,连个座位都没有,这怎么能行?爸还是给你买飞机票回去。”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告诉我什么?我有后妈了吗?”

小乔没看出妈妈身上原来也有叛逆的一面,颇有些刮目相看,“那《水浒》呢?也不喜欢?对吗?”

办公室里的吴云已经开好医嘱,又要往外冲去,却被妇产科主任一把拦住,“吴大夫,你真认识陈院长啊?”

小乔装作很不在意地样子,冲着远去的赵爽大喊,“赵爽,你的手套有点臭呃。”

李恺啧啧称叹,感慨连连,“不错不错,真不错!”

王小乔同学其实颇有些自知之明,如果李恺说这是错的,那基本上不会对到哪里去,只不过面子上还真有些挂不住,只能把话往别处岔开去,“你怎么会在这边上课?”

李恺摇摇头,“这都是常识,和是不是医生没有关系!”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领导们的话翻来翻去说个不停,同学们听得昏昏欲睡,大礼堂里的空气也很沉闷,直到主持者宣布,“请新生代表上台讲话。”

晚上丁威住在小乔家,两个人躺在床上也不睡觉,叽叽咕咕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

有时候丁威会在信里写,“赵爽这次考试又得了第一。李恺又是第二。我要不是物理考砸了,说不定这次可以超过李恺。”

小乔一如既往地把脑袋埋到竖起的书本下方,听点到名字的同学慷慨激昂。

夏黎只是狐疑地一会儿看看小乔,一会儿看看谭力。一旁的余翰却急了,“小子,说什么呢?”小乔无暇顾及其他,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李恺从远处走来,直冲着小乔方向,很快走到谭力的身后。

谭力还是那样表情平静,“没什么,半年前碰到一个人,她告诉我她叫夏黎,我打听了半天都说她有个大学同学的男朋友。直到今天我才总算解惑,原来那时的夏黎不是别人,就是你-----王小乔。”

所有人都把眼光投递到小乔身上。小乔却只看见李恺脸色微变,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小乔眼巴巴地看着,直到李恺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才回过神来,“是我又怎么样?我欠你钱了还是借了你的东西没有还?”

谭力很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倒没有。不过,……”他看了看旁边两个张着大嘴看好戏的观众一眼,随即果断结束话题,“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以后再说。”

李恺走了,谭力也走了,可是夏黎和余翰还在,小乔却仍然被火力十足的夏氏机关枪猛烈扫射,在强大火力下喘口气也难,只好一五一十地把当日偶遇谭力,被追问姓名时却以夏黎大名搪塞的案件现场再度演绎。

夏黎听完后发表审判宣言,“王小乔,你看着吧,谭力可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李恺,有得你搞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的余翰在一边喃喃自语,“李恺?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小乔往嘴里塞了口米饭,没滋没味地说,“你就别琢磨了,可能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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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加了一点点。小李的问题得让他自我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