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琛凡心里一阵激动,轻轻地把她放下来,再扶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他握住许夏的一只手,深深地看着她,“夏夏,知道我是谁吗?”

几个月不见,周泛似乎又长高了些,站在许夏旁边,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他很熟稔的帮许夏搬行李,招呼另两个新生上车,进行的有条不紊。车子一路疾行,午后的暑气慢慢散去,阵阵凉风吹着窗外的景色飞快向后奔去,许夏靠着窗户,沉沉的睡去。

许夏赶紧奔了过去,只见这几个人稀稀落落的坐在树荫下,不停的用手扇着风,脸上都是些怠倦烦闷的表情。许夏朝跟前的一个人走去,问他:“学长,请问这是A大的新生接待处么?”

凡哥哥再见。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走吗?”

久而久之,孩子们就开始孤立唐琛凡了。所以当小小的许夏一下子闯进唐琛凡的生命,成为他的第一个朋友,陪伴他,保护他,正如很多年后,倪安安形容的那样,“她是照进你心间的一道光,没了她,你对每一束光都受之有愧。”正因如此,唐琛凡的心里想着许夏,一下子就暖和了。

唐琛凡和许夏升到四年级时还是同桌,唐琛凡稳坐班级第一的宝座,当了四年第一,也当了四年的班长。许夏因年纪小,又贪玩,总是游离在班级后三名。一次数学测验,许夏只得了80分,看着唐琛凡满满的红钩钩,她竟然有些赌气。一赌气,她就跑到平时不去的角落一个人呆着。闷闷地呆了一阵,觉得很没意思,正准备走时,却听到两个人的说话声。一个说:“唐琛凡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考了100分吗,有什么了不起,再了不起,也是个没爸爸的野孩子。”另一个接着说:“就是啊,我有一次听到我妈妈说,唐琛凡的妈妈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没结婚就生了孩子,所以才一个人住在村角。”

唐琛凡也不示弱,随手扯落一把辣椒就往许夏身上扔,许夏更不得空,胡乱抓上几根豆角就往唐琛凡身上打,两个人一个追一个打,竟把一地菜园毁的个七零八落。等一群大人赶到时,两个人还在用蔬菜追打,玩的个不亦乐乎。

“那是什么嘛。”许夏有点急了,她很想知道答案。

“因为,会引发海啸笑。”

看着周泛故作高深的表情,许夏顿时觉得三条黑线在额头上挂着。这顿饭吃得很是愉快轻松,结账的时候,许夏坚持付钱,周泛硬是不肯。

“跟女生在一起吃饭还让女生付钱是一件让我很没面子的事情。”周泛可怜兮兮地说,

“我本来就没多少面子,你还扯着里子把我脱个精光,你要对我做什么?”

许夏没发现周泛原来这么贫,只好随他。告别的时候,周泛突然说:“你不是借着请我吃饭想还我人情吧,那我告诉你,你欠我的,一顿饭可打发不了我,要吃饭我也要吃一辈子的饭。”

许夏好像被人看破心思一样那般无措,她嘿嘿地搪塞,赶紧分道告别。

回到宿舍后,许夏马上给吴琛凡打电话,可是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都是嘟嘟的忙音。许夏有些着急,后来再打时,就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无应答了。”

吃过晚饭,许夏一个人在校园散步,说是散步,其实是在找吴琛凡。她不知道他住哪一栋楼,在哪一间教学楼上课,学校这么大,她只能漫无方向的“晃悠”,期待能“偶遇”他。

校园里到处都是繁茂的爬山虎,浓浓的秋意唤出砖红色画笔,描摹出不同于夏日的地锦来。许夏逛了几圈,连吴琛凡的影子都没看见。她觉得无味,便折身走去图书馆。

在图书馆翻了几本杂志,天色一下就暗淡起来。许夏拿出手机看时间,怎么按都没反应,原来是没电自动关机了。许夏怕时间太晚,就站起身来,放好书后慢慢走回宿舍。

刚走到宿舍门口,便被一个身影拉近怀里。许夏刚想挣脱,耳边却是吴琛凡焦急的声音,

“夏夏,你去哪了,手机也打不通,我担心死了。”

许夏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就这样搂在怀里总不太好。遂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对着他骄横地一笑,

“谁让你中午不接我电话,我就不能关机啊。”

吴琛凡大概知道许夏生气了,便牵着许夏的手慢慢地向前走,直到走到学校的操场上,把她带进操场高高的看台上,才放开她的手。

吴琛凡变魔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将它递给许夏。

“夏夏,赶紧打开,这是我送给你的。”

许夏故意嘟囔着嘴,“某人准备贿赂我了,可惜啊,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向你的糖衣炮弹投降的。”

吴琛凡仍是哄她,“我保证你一定很喜欢。”

许夏接过首饰盒打开来看,原来是一条细细的莲花纹镂空链子,上面垂着个同纹路的桃心挂坠。许夏注意到,桃心坠旁有个小小的按钮,她一碰,心形挂坠竟然打开来,里面刻着他俩的名字“凡夏”,后面是一行小小的字,“我心永恒”。

感动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吴琛凡取过项链,打开扣锁,将它戴在许夏的脖子上。

“夏夏,从此我的心就是你的,不管这世界如何变化,不管明天太阳是否会升起,夕阳是否会落下,你只管记得,这世界上总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你的,永远都是你的,那就是我的心。夏夏,我爱你。”

操场内高高的路灯已然亮起,雪白的灯光忽然将人声鼎沸的操场照的很安静。许夏看到吴琛凡的眸子里闪起一道阳光,阳光跳动不停,她的心仿佛飞舞起来。她扑在吴琛凡怀里,轻轻地说;“凡哥哥,我也爱你。”

千白只燕语莺啼唱起来了,千万朵姹紫嫣红舞起来了,吴琛凡只觉得因着许夏的这一句话,他的世界霎时开了一道夺目的彩虹。人生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你爱的人也爱你。他们相识于年少,自幼情投意合,后来因故分开,却是彼此牵肠挂肚,相思连连。他再也不必找她了,她就在他面前,他再也不需要求神拜佛,祈求神灵了,她就是他所有的心愿。

吴琛凡转而对许夏说,夏夏,要记得今天的日子,今天是9月20号,是我们的纪念日。说完掏出钥匙,在看台的墙壁上刻下:920,凡夏。

许夏看着吴琛凡的举动,觉得又感动又孩子气,她打趣他,“凡哥哥,你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要是不小心被别人看到,多难为情啊。”

吴琛凡故意横了她一眼,“就是要被所有人看到,知道许夏是吴琛凡的,才不会有人打你主意。”说完,满意地看了看自己刻下的字,牵着许夏离开看台。

回去的路上,许夏问吴琛凡,“凡哥哥,为什么你现在姓吴呢?”

吴琛凡无奈地叹了口气,“夏夏,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慢慢解释给你听,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爸爸姓吴。”

许夏故意忽略吴琛凡语气中的无奈,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凡哥哥,你找到你爸爸啦,太好了,你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你有爸爸,你有亲人了,从今往后,我也是你的亲人。”

看着许夏真心的笑容,吴琛凡把心底的话又压了回去,

“是啊,夏夏,我又有了亲人,可是,我不但有了爸爸,我,还有了一个妈妈。”

吴琛凡学的是经济,平时课程比较多。许夏又是大一,自然课也不会少,所以两个人除了周末的时间外,平时很少聚在一起。尽管如此,他们俩还是每晚都去操场上坐一坐,聊聊心事,说说各自的生活。

和倪安安相处久了才知道,这家伙简直是一个“逃课大王”,人家奉行的是“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可倪安安呢,她是“选修课必修课一起逃”,而且平时在宿舍压根看不到她的身影。至于作业,考勤,晚自习,完全交由许夏负责。

女生总是比较八卦的,有几次许夏跟班上的女生坐在一起上课。她们就聊倪安安,并向许夏打听倪安安的一些私事。许夏本是个比较迷糊的人,又不喜欢打听人家隐私,只是无意中听到,说倪安安是本市某著名企业家的女儿,家里资产巨大,可惜父亲风流倜傥,在她幼时便与她母亲离婚,如今离异多年,却仍未娶妻,保持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立身原则。

许夏不禁想起初见倪安安的那一天,因她起来收拾东西,瞥见了站在门外帮倪安安搬东西的中年男子。从年岁上说,那大概是倪安安的爸爸吧。可是那人一脸敦厚朴实的样子,与她们口中的风流男子相去甚远啊。他只身站在门外,听从倪安安的指挥搬运东西,倪安安不让他进门,说是女生宿舍,他进来不方便。于是他也真就听话的站在门外了。

若八卦属实,倪安安的爸妈离婚了,倪安安该有多难过呢?许夏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来,自家虽然家境平平,一家人却是和睦美满,妈妈虽然强势了些,但爸爸一直好脾气的相让,父母一直相处的很和谐。父母对她就用不着说了,她从小虽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是一家人手里的掌上明珠,特别是奶奶,那么溺爱她,若不是教育方法得当,恐怖她现在早已是个矫情的“公主病”患者吧。

或是受了八卦传闻的影响,许夏待倪安安又多出一分关心来。女人的友谊通常很容易建立,你自真心待我,我必真心还你。倪安安自小朋友就少,见许夏真诚待己,愈发珍惜,两人便比其他人更是要好。

许夏上课的教学楼和周泛他们上课的机房挨着,所以许夏总能很频繁的看见周泛。有的时候是上课去,有的时候是下课归来,或者正是上早上的综合科,被周泛撞见她悄悄溜课去买零食。这个时候,许夏总是不好意思地向周泛吐吐舌头,潜意识里,周泛还是帮她补课的老师,好像被老师撞见学生犯错一样,许夏总是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