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他活动了一下被手铐铐住的手腕,“怎么这么久都没走出去?”

叶凌转过身,一字一顿:“荣晟,你竟然没死。”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他坐直身子,按响了桌角的电话。

霍铭没挂断,直接用座机给自己老爸拨过去。叶瑞大气也不敢喘,只听听筒里喀拉喀拉响了半天,然后传来机械女声。

虽然叶凌平日谨言慎行,好像十分不善言辞似的,霍准却知道,叶凌认真起来,等闲人不是他的对手。别的且不提,从他在董事大会时的表现就可见一斑。

况且瞧叶瑞平常那副离了爸爸就活不了的样子,想来,叶凌也少有这样的机会吧。

霍准攥紧的拳头放松了。

可是,难道真的要让所有人看着自己站在霍准身边,却连成为他舞伴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会这样单独喊他姓氏的,多半是个西方人。霍准回过头,果然,面前是张线条硬朗的混血脸孔。

“对不起霍总,这件事是我……”到底是叶凌主动跑上去抬幕布的,现在连累策划团队被骂,他于心不忍。可求情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霍总粗暴地拦了回去。

“秘密。”叶凌笑着卖关子。

他丢开笔,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了桌上。

“谢谢你行不行?”林菲翻个白眼,伸手接过捧花,深深嗅了嗅,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们吃饭了吗?我老公煮的红枣莲子羹还很多,喝点怎么样?”

笑话,上司探病,拿着下属买的东西做人情,像话吗?

就是不好吃而已。

“那他可不简单啊……”顾新章沉吟,“我记得你说他是文学系的。怎么,现在搞文学的都流行一边读着巴尔扎克一边看财报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顾不得去听叶凌的分析,他满脑子想着的,竟都是叶凌刚刚自他身边施然走过的背影。

“没证据你徐叔能信吗?徐叔可不是莽撞的大小伙子,经验少做事冲动,你徐叔做事可仔细着呢。”徐慎卿半嘲半讽,句句冲着霍准去,“徐叔不光有证据,还把证据带来了。”

“是记录员。”霍铭抢话道,“老师说,瑞瑞心细,做学生记录员最合适。”

“爸爸,我想通了,考试成绩也好,第一名也好,让它们见鬼去吧。我这样的富二代,根本不用去在乎那个。”声音顿了顿,更加坚定,“爸爸,我想好了,我以后要像你一样,做个成功企业家。那些敢叫我不爽的人,就等着承受小爷我的愤怒吧!”

叶凌宠溺地应了,问霍准:“霍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没关系,来到新学校,遇见比自己实力强的同学再正常不过。咱们可以多多观察第一名的优点,好好向他学习,争取下次考得比他好,对不对?”霍准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接着问,“是谁得了第一名?”

叶凌笑笑,不置可否。

于是他回过头问:“怎么了?”

问他为什么知道?

荣晟没有理会他,自床头抽屉里取出一枚极细的针管。他仔细地给针管消毒,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抽出其中的液体。

“这是安眠药,不会对身体有任何伤害。”荣晟说,“待会儿你一觉醒来,我们就到家了。”

“你要带我走?”叶凌问。

“就在今晚,夜深人静,不会有人发觉。”荣晟用酒精棉球擦拭叶凌的手臂,“有一点疼,宁宁,忍一忍。”

叶凌绝望地张开嘴,他想呼救,然而谁能听得到?

尖锐的刺痛传来,他紧紧地闭上眼睛。

几秒钟后,药效发作,荣晟的面孔在他面前渐渐模糊了。

凌晨三点,丽泽酒店。

酒店进入了一天中最安静的时段,大堂经理自觉寻地方补眠,前台小妹也借着高台的掩饰趴在桌上小憩。因此电梯门开时,谁也没有注意到。

首先走出电梯门的,是两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他们的腰间鼓鼓囊囊,可想而知藏了什么。随后,一架轮椅辘辘而出。轮椅上的人正沉沉睡着,一顶帽檐宽大的帽子遮住他的大半张脸。在他身后,推着他的男人身形高大,长风衣的领子半立着,看上去气度不凡。而最后走出电梯的两人同样一身黑衣,神色警觉。

这一行六人走得悄无声息,目标径直向酒店大门。然而,在走到大厅中央的时候,长风衣男人站住了。

“荣总……”跟在身后的黑衣男人附耳上来,还没等说出接下来的话,就被老板制止了。

下一秒,灯光大亮,隐藏在所有隐蔽的角落的人忽然一齐现身,不过眨眼之间,原本空旷的酒店大堂就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

“荣总,”门外,霍准闲庭信步地走进来,远远地,对荣晟打了个浮夸的招呼,“幸会。”

跟在他后面的杜兴一阵牙疼。

荣晟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将手移到了叶凌肩膀。

“荣总大老远过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也好叫我尽尽地主之谊,”霍准笑道,“这要是传出去,圈子里的人还不得怪我待客不周么。”

“呵,”荣晟冷笑一声,环视周围,“霍总现在知道了,待客也不怎么周到。”

“哦,人多,显重视。”霍准的瞎话张嘴就来。

杜兴的牙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