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一路走来,天色渐晚,四周也越来越冷。

“我没有见过他,不过,第二天,他派秘书给我送来了一大包感冒药。”禁不住羞涩地笑,“我只是随口说自己不舒服,他就送来了一辈子都吃不完的感冒药……唉,结婚之后,好象是他第一次这样关心我。虽然,这药是他让秘书去买的,不过……”

“朵玛,准备好了没有,我要宣布那个消息了哦!”

“我不需要!”

不不不,这其实是一回事--只要能让他再次恋爱,就证明他对爱情不再绝望;而只要他对爱情不再绝望,他就会再次恋爱。

当个骗子已经够丢脸了,何况还在行骗时被揭穿,更加让她无地自容。

她不相信表姊夫会这么傻,买椟还珠。

“这样做是因为表姊很在乎表姊夫呀!”

“我叫许盈盈,你贵姓?”狐狸精笑咪咪地望着她。

“你要什么样的代价?”她昂起头不甘示弱。

看样子,费伊凡跟雷子俊并非泛泛之交,从他俩那轻松的坐姿、互相调笑的话语,可见关系匪浅。

如果宋济源信不过自己的女儿,为何要硬把她送上代理总裁的位置?

“公司似乎没有明确的规定说,陪总裁的千金吃饭不需要请假。”他答得理直气壮。

“呃……表姊,我试试看吧,不过表姊夫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可能不好对付。”叫她如何开口拒绝一个怨妇?只得暂且答应。

这则故事,在《聊斋志异》中,并不算太有名,至少,不如“聂小倩”有名,我却觉得它相当有趣。

“一样?我看不出哪里一样。”

“你不也是依靠宋济源才有今天的地位吗?”

“我有今天的确跟宋先生的帮助脱不了关系,但我只出卖自己的智能,不出卖身体。”

“如果他强迫你跟他的女儿结婚,你会拒绝吗?”她挑衅地问。

费伊凡没有回答,不知是懒得跟她争辩,还是默认了。

“伊凡……”她忽然换了温柔的声音,“那天的事,你很生我的气吧?”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诺顿他……这些年他的确帮了我很多,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不忍心让他下不了台。”

“承认跟我很熟,就是让他下不了台?”

“诺顿他很多疑的,我怕他会生气……”

“你今天到这儿来,就不怕他生气?”

“唉,伊凡,我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

“那么你今天到这儿有何贵干?不会是专程来向我道歉的吧?”

“我……其实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宋嘉芊一怔。原来这个女人要走了!不知费伊凡此刻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门掩着,她看不到。

但她可以听到,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伊凡是个深沉的人,他生气和伤心的时候,不会发脾气,只会沉默。

“凡,”朵玛的语调中增添了一丝哀怨,“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什么?几乎惊叫出声,宋嘉芊连忙捂住嘴巴。

这女人果然来者不善,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要把她的心上人拐走?

“你身边有诺顿伯爵,我怎么跟你一起走?”半晌,费伊凡才说话。

他的嗓音,由先前的低沉冷漠,瞬间变得略带嘶哑,彷佛隐含着略微的苦涩。

“我可以抛下他!”

“你已经跟他订婚了,怎么可以抛下他?”

“凡,我跟他订婚是逼不得已的,这些年他帮我在欧洲的音乐界奠定地位,所以我想藉此报答他。”

“那你现在这样做,岂不是忘恩负义?”他彷佛在讽笑她。

“因为那天见到你以后,我的心很乱,我发觉自己还是爱着你的……凡,我们一起走吧!我抛开诺顿,你抛开宋家,凭我们今天的能力,没有必要再依靠他们了。以后我们把工作的重心移到美国,远远离开诺顿和宋家的势力范围……我们会很幸福的。”

呵,多美丽的愿景,对于今日羽翼早已丰满、渴望飞翔的费伊凡来说,的确是个强大的诱惑。

他会答应吗?毕竟,他从宋家已经得到了该得到的--商界的名誉、成功的经验,现在惟一缺少的,只有这份丧失在多年前的爱情了。

而美国不一直是他的大本营吗?他在那儿留学多年,有很多熟悉的生意伙伴,还有他熟悉的市场环境,在美国,他的才能可以得到更好的发挥。

为什么他迟迟没有回答?

伫立在门外的宋嘉芊再也捺不住性子,脚下一滑,不知怎么的,竟“砰”的一声,撞开了门,闯入他们的空间。

当她看清屋内的情景时,不由得呆住了。

朵玛正蹲在地毯上,将脸蛋埋搁在费伊凡的膝间,长发披散了他的腿。

他没有推开她,只是凝着眉,双手轻轻触着她的发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