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吧。”她接过一旁珠忆递来的毛巾净过手,“快将嬷嬷请至前厅。”

——毕竟右丞相选的产婆定是极有经验的,哪能不知道当时安常静未使尽全力呢?

她虽说胆小懦弱,但嚣张跋扈之名何处之有啊!

此种麝香最是怕了有润肺功效只花草,只轻轻一闻,哪怕全身上下都沾染上了,也了化于无。而润肺功效极佳的百合,无论哪种都是麝香的天生克星。

可谁又还记得,这将军府大小姐本便不是甯和郡主的嫡亲主母,又有何义务要分其一半嫁妆呵?

锦甯不紧不慢地游着园子,说实话,这含甯阁果真是华贵无比。

荣夫人笑骂一声,“你倒是会挑,这麝香百合可是千金难寻啊——不过我可是记得郡王府可还有几盆啊!”

“小姐可是甯和君主?”守门家丁看了一眼为首的锦甯,不免怔了一下,赶忙问道。

只见那少女回眸望来——

到底有了宠妾灭妻的名声,可右丞相又一向是风评极佳的,禾安氏又只育一女,更素有才女雅号。

“大小姐安。”四位姨娘福了福身。

但女娃娃讨人喜欢,即使面带病气不吉利,却也极得宠爱。

为了让自己在相爷心里的地位根深蒂固,她特意没有使出全力来生孩子。

她把干净的湿毛巾放进安姨娘嘴里,“用力,用力啊姨娘!”

敛下眼帘,细细密密的睫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挡住的眼里的算计与狠毒,女子得意一笑。

可不是?不然那个冷心男人怎还依旧爱得她死去活来的?

在她身旁,自己努力挺直的背脊似乎也成了一个笑话。

她光滑白皙的额头上溢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看着身旁的女人依旧镇定自若的样子,她有了些许薄怒:“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有何意义!”歇斯底里般的,她的声音很是尖锐。

不料身旁的女人竟勾起一模极其绚丽灿烂的笑容,缓缓开口:“因为,时间到了。”

“什么意思?你当这是玩笑?!”她尖叫。

“玩笑?”那女人笑开,“玩笑玩笑,看!你玩我笑,多好。”

她狠狠地望向她:“真恶心!贱人!”

仿若毫不在意,不想那女人依旧是脱俗之姿,甚至竟冲她笑得嫣然,“好啦,时间真的很紧。”

“妹妹快下去吧,早些陪你那短命的娘、亲。”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字正腔圆,似乎在刻意为之。

她确实又被惹怒了:“让我死?凭什么?我要见荣瑾!”说到自己心爱的男子,她不免鼻头一热,眼睛有些酸涩。

“他不会见你的,你知道。而且,我也不准备让他知道我来过这院子。”她拨了拨鲜红的蔻丹,懒懒笑道,似乎对芊芊玉手的红白搭配极为感兴趣。

“好了,姐姐真的没时间了,今日还有一次赏菊宴,妹妹不用送了……”

这句话,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作为魂魄的形式,她又看到后来的一切。

包括禾锦甯的风光,以及自己的草草下葬……

所以这一世,她定要让禾锦甯这个贱人生不如死!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指尖,尖锐漂亮的指甲陷进肉里了都没有注意。

“妹妹,太后的贺礼你可准备好了?”锦甯微微侧头,打量着身旁美艳的少女,轻笑一声,率先挑起话头。

禾锦华本沉迷在回忆中,身旁因叫醒她走神儿而体贴地微微放大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愣了愣神儿,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愤恨,沉声道:“多谢郡主关心,妹妹已然备好贺礼。”

似乎想截住话头,语罢,她便命随行的香儿挑起纱帘,一窥窗外的街市风光。

锦甯优雅颔首,也不勉强她,微瞌眼帘,闭目养神。随行的宝念与珠忆对视一眼,闭语不谈。

毕竟都是禾家的小姐,两人自是同乘一车。

锦甯微张杏眸,凉凉的目光很是干净清澈,若有若无地划过香儿。

真是可惜了,浪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没想到禾锦华对福儿与禄儿倒是一点都不信任了。

贵女出行一般都随性两位贴身婢女,像禾锦华这般只带一名婢女的也不是没有,毕竟有些贵女也只有一名贴身婢女。

只是

像他们丞相府这般身家,只带一名婢女,未免太过寒碜了,毕竟像那些只随行一名婢女的贵女,家事可都不怎么样啊。

招了招手,宝念依言俯身听令。

“你可知二小姐为太后备了何等珍品?”锦甯垂下眸子,把玩着腰间血红的玉佩。

宝念轻作一揖,放缓了声道:“回郡主,奴婢听说二小姐前几日并无甚举动,只是讨了些苏州布帛,还是次品的。”

端的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似乎无论禾锦华是否有听到她们的交谈,都还是保持着那份尊敬,叫人挑不出一丝错。

宝念换上了“郡主”这般的尊称,尽管是在马车里,声音还放的很小,但出门在外,总得留个心眼儿不是?

这不怕一万,可就怕有个万一啊!

锦甯轻轻挑眉,嗓音放的极低,有股飘缈的味道,“哦?如此这般……”

她没有再说下去,杏眸楚楚依旧。

半晌,锦甯忽而又招了招手,让珠忆也近身。

珠忆依言上前,做了一辑后才恭敬伏身,“任凭郡主吩咐。”

锦甯微微抬了抬下巴,凑到两人耳边吩咐。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努力抑制的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