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呈祥动了动嘴皮,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闲诗诚实地点了点头。

闲诗微微蹙着眉头,寻思着老鸨方才说过的话,问,“她说的一百两银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京城,大大小小的烟花之地有数十家之多,但唯有这家最是特别,进去的门槛也设得最高。

“好主意,抱歉再等我一会儿。”闲诗蹦蹦跳跳地又蹿回了寝房。

闻声,余呈祥猛地转过身,正好对上闲诗忽闪的美眸。

脸上的火烫还在,但许是没有再被双手捂着的缘故,又许是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不怕再丢多一次脸的缘故,火烫的程度降低了许多。

她哪里知道,脸上那些似要根深蒂固的火烫,若非由心生,哪能如此顽固?

小菊微红了脸颊,忙道,“这个时辰,小姐应该已经睡下。”

这样的话他似乎已经对自己说了无数遍,闲诗浑身一僵,继而气愤地在他怀里使劲挣扎。

两人隔着一扇打开的门,隔着高高的门槛,一个在门槛的里头,一个在门槛的外头,愤怒地对视,谁也不吭声。

“……”闲诗压下内心此起彼伏的怒火,一字一顿道,“那麻烦请他出来好吗?”

“诗儿,你怎么回来了?花家的小厮不是说——”闲志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问。

她已经想通了,她要回家,只是单纯地想回家,可不是为了所谓的礼节与面子,既然无法利用回门的事回家,那么她自力更生即可。

哥哥?

第二日,等到午时之后,闲诗仍旧没有听到花流云回来的消息,想了想,她回到寝房,开始给花流云写信。

离开之前,余呈祥好心地提醒道,“少奶奶,按照少爷的脾气,可能很久不回来也不一定。”

繁星盗撇了撇嘴,不屑道,“你是不习惯有其他人在屋顶。”

彼此的双眸更是瞪得极大。

“谢谢。”闲诗露出一个十分信服的神情,一只手搭上了玉笛的另一头。

男人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道,“是以你觉得,只要是盗贼,一定不会盗命?”

男人鄙夷地冷哼一声,“不过一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何价值可言?”

但,打不过他是一回事,记不记仇又是另一回事。

杜有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暖融地望着她,意味深长道,“命里有时终须有。”

之前因为想象洞房夜而滋生的担忧与恐惧不觉烟消云散,比起恐怖地委身于他,倒不如意外保得一身清白。

虽然她不可能告诉他有关于她的一切,但是,既然他那般慷慨地接纳了自己,她也不能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悉数隐瞒,这对他不公平。

曾经,她将锋利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甚至已经微微割出了鲜血,为的便是他收回娶她的决定,可结果,他宁愿冒着断指的危险扑过来抢去匕首,将自己的手伤得鲜血淋漓,也不愿意如她的意。

闲诗的眼睛忍不住朝着花流云斜着看去,对上花流云探究的眸光,一颗心顿时漏跳半拍。

眼看着花流云又一步朝着自己逼近,一副不抱起她便誓不甘休的执着模样,闲诗烦躁地连忙往后猛退一步。

这件事虽让闲诗觉得惊讶,且那盗贼方才还在暗处潜伏过,但闲诗竟一点儿不觉得惊悚与害怕。

“能刺激人心的?”对闲诗而言,这个问题花流云已经是第二次问,她不认为还有回答的必要。

这是他由衷的感觉,但是,当时的他并没有将这种特殊的感觉进行深入推敲,当有一天恍然觉悟时,颇有些追悔莫及。

缺席拜堂仪式并非丢人之事,但若是被外人知道,两人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而缺席,那丢的可不光是少爷的脸面,更是整个花家的脸面!

不知在这些家丁的眼中,她分量几何?

见风使舵、势利眼说的便是这种人吧!

跑至闲氏酒坊,闲燕气喘吁吁地找到闲志土与张杏珍时,两人正在埋头淘米。

花流云凑近了闲诗白皙的脖颈,鼻端用力地吸了吸,压低了声音,佯装陶醉万分。

刺激人心的?

奇怪,奇迹。

在闲诗没有进去之前,她可不会傻呼呼地跑回去把事情告诉爹娘,若是爹娘尤其是杜有杀过来阻止,那闲诗的妄想便彻底成了妄想。

半饷,闲燕扯了扯闲诗的衣裳,挤眉弄眼地问道,“姐姐,你该不会跟她们一样,也想嫁给花少为妻?”

绿衣女孩看看姐姐,又看看那两个随时可能被蟒蛇吞噬的男孩,惶恐地松开了手,“姐姐小心。”

余呈祥早知是这个结果,颇为愧疚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道,“既然少爷不见,我们回去吧?”

“啊——”闲诗突然抱着头大叫一声,继而在老鸨与余呈祥震惊的眼神下,大喊大叫地哭了起来,“啊啊啊!”

虽然她眼中涌出的泪少得可怜,只勉强润湿了眼眶,但那歇斯底里的模样,看上去真真那个可怜透顶。

而一直倚靠在顶楼栏杆上的神秘男人,右手手指在栏杆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发出突突突的轻微声响,而黑眸里的兴味更加浓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