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瞥湖水,心想我这时一把将她推下去,再下令不许让她爬上来,她会不会死?

太子哥哥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声音渐渐落寞,“就是赠了,你如今也未必会收……”

睡了一觉,我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那丁点儿胆量,又全被睡了过去,我又变回了一贯的胆小怕事。我看了看尔含姑姑,默默地将被子拉高,蒙过了脑袋。

没想,墨夷眼色冷淡地看了我半晌,忽然道,“没做什么,只是见一个朋友。”

我欢快地撒了一爪子水,继续游。

我正要接过,却又忽然想起刚刚他说的那句关于“授受不亲”的理论。

要是话说难听一点,其实是:我就是要把上官灏赶走!

我忽然觉得,我还是继续绝望着好了。

不过,我这人生来少根筋,所以更是分不出多余的脑筋去一直揪着这事不忘,直到现在,我早已将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我们是一家人,总是要互相欣赏才是的。”

我心中一动,问,“争取什么?”

而她却这么做了,那么,只能说明,她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并且这个男人关系重大,她甚至不能从他下手,只能出言警示吟妃。

——我可以忍受他们各自揣着秘密,不论那秘密有多胆大包天多见不得人,只要不让我知晓内里具体是什么,我就能好好地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可如果那层纸被戳穿了,那秘密毫无遮掩地摆在我面前,被我看了个透彻,我便再没有那么好的心态,还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墨夷看着我,反问,“我若不能,你会帮我?”

我有点受不了他谴责的目光,低下头。

六哥这才回头看我,他这时大抵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望着我,眉头微微拧着。

直到,我听墨夷淡淡道,“你先下去,等我与公主的药煎好了,你再过来。”

我朝那小碗望去。

墨夷将人送到我眼前,朝我微微笑道,“你处置吧。”

一年前,我院子里也有几树桃花。那年花开得灿烂,我开窗就可以看到,一片片灼灼,惊艳了人的眼。

这房间的四周已经用硬木条密密实实地封死了。

“安阳郡。”

“你从哪里听来的?”

“最初是从些妇人口中听的,她们给自己的孩儿讲来做睡前故事,我听了,觉得这故事说书来必定大火,于是……没想,才开讲没有几天,就遇了陆……姑娘,她说她极爱这个故事,就把小人包下了。小人原以为……没想,触怒了各位大人,大人饶命。”

睡前故事……我!

将我的故事胡说八道一通,再给小孩子做睡前故事!我虽素来知道公主不好当,自古公主多恶名,但是,天地良心,我委实没有想到我有朝一日还能成为孩儿们睡前故事里的女主角!

我想着,又忽然浑身一颤,我颤巍巍望向裴陌,“你,你,你偷听?”

不然他怎会好巧不巧站在门外,又开口就是问这事?

过去那么多年,在我常常纠结偶尔做梦的年年岁岁里,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和裴陌,竟能在一个胡说八道的说书人口中,成就这么一段风流韵事。

更没有想到,我和裴陌会在一起听到,这,这,这真是要让我开心好呢,还是害羞好呢,还是愤怒好呢?

裴陌眉目间微微一阵犹疑,对我摇头,“我没有偷听,这个故事,我是从别处听到的,一路追查到这里。”

我,“……”

别处……

我转头望向陆籍,“你不是说,把他控制住,谣言就不会扩散了吗?”

陆籍尴尬一笑,就去吼胡二,“你答应过我,不再四处说书的!”

“是,是啊,小人这几日确实没有说书,”胡二苦了脸,“那都是之前说出去的。”

“……”

“你是在哪里听到的?”我觉得,我问得已然绝望。

若说陆籍听到,我还能抱点希望,总归陆籍常去小地方,小地方嘛,方便扼杀。然而裴陌,裴陌这人常去的都是大地方,若是连他都听到了,那么估计……不好。

果然,裴陌苦笑,“碧海潮生。”

我,“……”

碧海潮生是帝都最大的酒楼,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一旦从那个地方扩散出去,不出三日,朝中上下应该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了。

我和陆籍抓住了源头,以为可以就此扼杀,没想,在我们抓住以前,却早已经传播。我们一边抓着源头,一边看肆无忌惮的传播?

裴陌又看向我,轻道,“还有一事,你或许不知。”

我,“……你说吧。”

“我不知你听的是哪一个版本,我却已经听了两个。”

“……”

“其实差别也只在……点点公主的结局。”

“……我听的那个,点点没有结局。结局就在白衣和黑衣死在一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