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叠四页不到的a4纸,就极度简练而概括地记录了卡卡洛夫的二十多年。

汤姆将袖口的扣子扣上,朝镜子里的自己咧了咧嘴。

声音沙哑干涩,甚至连开口都能引起一阵干呕,连带着胃部都开始痉挛。

哈利听话而顺从地拥着他,将下巴搁在青年已经育结实的肩膀上,享受肌肤相触带来的满足。

“好。”哈利顺从地举起杯子,酒气已经氤氲了那双绿莹莹的眼睛。哈利觉得自己很不正常,可他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这样清醒强烈而鲜明地明白他是谁、他想要什么。又或者他其实并不明白他想要什么,但他能强烈地感受到他喜欢什么。

哪里能让他得到煅炼,哪里能让他变得强大,他就在哪里。

优秀卓越的学生会主席始终笑着,却莫名让西格纳斯觉得有些渗人。

“嗤,那你的救世主呢?”旁边的斯莱特林凑过来,恶意地笑着。他们就像童话中真真正正破坏人们想的巫师,用魔咒、用语言撕裂希冀,“你正义、光明、多管闲事的救世主呢?”

“……哈利,刚刚我去你的办公室送蛋糕,你的办公室怎么,都空了?”汤姆定定地看着那年轻人,目光冷凝,嘴角的笑容已经有些牵不住了。不用问,他就已经能隐约猜到事态的走向。

那张明信片被他捏着,拇指和食指紧紧压合,硬纸卡片都已经被按压出细小的褶皱。

“谁让你这样做的?”

哈利连忙抬眼,竟然是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

所谓决斗,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违反规定?得了,他已经习惯了!

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无比清楚这是里德尔给他的一点警告,警告他管住他的喉咙。若是他再透漏些什么,说不定被夺走的就不仅仅是声音和魔力了吧?

汤姆的手并不冷,只不过脖颈那一块皮肤是人类最敏感的地方,哆嗦只是身体的应激性反应。

“上课了,快回座位。”哈利放下手中的教案,将在讲台旁边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的格兰芬多们赶回座位上,清了清嗓子,“唔,梅乐思教授在上节课就把这节课的内容一起讲了,这节课……你们想学什么呢?”

“这似乎有些虚幻,但我们不妨得出设想。七是个极有魔力的数字。而魔咒、魔药、法阵的效果能否通过‘七’来加成?”

哈利无法抑制地鼻头一酸,他总是把人性想的太过美好。

疼,彻骨得疼,连带着拨动时空跳跃器时内脏被碾压的疼,来得铺天盖地,让人濒临窒息。

接下来似乎故意一般,教授们乐呵呵地朝他抬起手臂,善意又恶作剧地向他一次又一次敬酒,而那群与他相处得好便肆无忌惮、爱凑热闹的格兰芬多们更是有样学样,一个个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走到他前面,磕磕巴巴地说一堆贺词,然后兴冲冲看着他喝酒的样子,让哈利哭笑不得。

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势必与英雄联系在一起。没有勇气,没有坚强,没有舍己为人,怎么配称得上是哈利·波特?无人可比的勇气、毅力与坚强早已刻在英雄的骨子里,就算神经脆弱,意识湮灭,隶属于身体的本能也绝对会维持生命最神圣的姿态。

但祥和不能掩盖一切,它并不能作为忽略某些现实的借口,矛盾总会凸显。

不!那是我东西!莫芬高叫着,睚眦欲裂,死死瞪着少年,蛇佬腔阴冷狡诈,吐出来的气息如同诅咒,你那个不要脸的母亲拿走了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你还要拿走这个,别想!别想!

四十岁上下的汤姆·里德尔虽然已经老了,但依稀能看出青年时的帅气迷人,嘴角荡开的笑纹也丝毫不减其风采,只不过心肠却没有脸上那么好看。

“来了。”汤姆抽出相应的盒子,拂去上面的灰尘,递给站在柜台前的老人。

汤姆噙着微笑,眼睛里却深邃得如同海沟,连光都无法穿透。他伸手拉上了窗帘,驱逐了那一方阳光的撒落。

拿开日记本,露出下面那些杂七杂八的收藏品,而收藏品的来源,无一不来自于他的养父,哈利·波特。

人类就是这样,几句或真或假的话,就能毁掉一个人,从里到外,彻彻底底。

汤姆突然就回忆起了前天哈利惨白的脸,一种报复的快感在心底滋生蔓延开来。那种表情可真是漂亮,在剔去了那种变质的情绪之后,他能从容淡定地欣赏他的养父的所有表情,难看的、痛苦的、绝望的、冷戾的、怀疑的……每一种表情都让他兴奋地抖。

在一所学校内,有谁能残忍地用杀戮咒夺取一个女孩的生命?学生?还是工作人员?

勇士们和他们的舞伴已经准备完毕,等待入场。而大厅内的学生们已经开始狂欢,欢笑声似乎能破开屋顶点亮雪夜。

哈利费力地抱着一篮子的水果礼物,漂亮的蝴蝶结包装盒一直堆到哈利鼻尖,多得让他连魔杖都抽不出来。听到有人喊他,他也只能努力歪过脖子尽量拉长脖子一侧的肌肉,狼狈笨拙得让人笑。

少年皱了皱眉。

来人微微一笑,头整齐柔顺如同上好的黑玉,眼睛也是黑的,带着让人不自觉信服的蛊惑力“我知道怎样能功成名就,我知道如何能万众瞩目,我知道如何利用规则,我知道如何为成功者制造障碍,如何让成功终结。”

……他不想死,所以让我们去死!

“回忆你最快乐的事,用心去回忆。”哈利就像当年的卢平教授。可惜汤姆并不是当年的哈利。

向前与哈利说话的女生立刻从拉文克劳的长桌上站起来,顶着众人或感叹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欣喜却又显得格外淡定,似乎对这个结果已经有所预料。

“噢,希望你们下学期能有一个让你们喜欢的老师。”

台上的哈利终于念出了他最擅长的缴械咒,咒语在对方来不及转身的瞬间击中他握着魔杖的手。魔杖打着转飞离决斗台,逆着光让人连看都看不清楚。结果毫无疑问,哈利赢得这场决斗。

“宾斯教授。”一道身影突然打断了正在讲课的幽灵。几十年来没有课堂互动的宾斯诧异地眨眨眼睛,连忙转身看向举手的那位学生。

老人现在还不是校长,所以所在的办公室也只是普通大小,里边唯一的装饰大概就是办公桌旁边的金架子,那是福克斯的栖息地。

身边的阿布拉克萨斯好整以暇地推推汤姆“看,你喜欢的来了。”

这个结论让少年魔王不屑地勾起嘴角,满是嘲讽。

“艳福不浅啊。”阿布拉克萨斯调笑。

汤姆,这些纳吉尼能留着么?纳吉尼尾巴一甩,掀掉最上面那块水晶原石,露出下边泛着金属光泽的或金或银的勋章。无疑,这些都是从阴尸身上扒下来的。

乔恩收缓了脚步,落在两人身后。看着身高相差不过的两人并肩而行,不觉皱了皱眉头。

列车门打开了,学生们如同被释放的苦刑犯一样,欢呼着向外跑去,在车站等候的家长群也瞬间热闹了起来。

“就是……”奥维对着少年深邃平静的眼神,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急得抓耳挠腮,“啊,反正你要参加,明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奥维不安地扭了扭屁股,他有些坐不住了。弱小者的本能告诉他,那个看似灿烂的笑容,很危险很危险……

哈利终于开始觉得情况不大妙。他早就这样觉得,可他太信任赫敏的推断了。

汤姆握着魔杖的右手臂的肌肉已经开始紧绷蓄力,却一下子因为这句话而僵硬。

只要他……在这房子里呆着,他就有可能……死亡。

汤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就算帕金森的目的不单纯,但去他家也不失一个好选择。纵然汤姆拒绝承认,但他也无法反驳,在潜意识的深处,他仍期待并且等待哪一天,那个绿眼睛的人会推开那扇门。

来人身上披着战袍,已经渲染上不少鲜血的颜色,颧骨也被擦破了皮,脸侧满是沙砾,怒瞪的眼睛四溢出初出茅庐的正义。他愤恨地一甩袍子,伸出手指点着哈利的鼻尖,冲动单纯的格兰芬多开口便骂“格兰杰、韦斯莱前辈他们都在战场上,你为什么躲在后面!你不是我们的主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