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三十多年中,宋嘉言有时忍不住也会想,这个母亲究竟是怎么教养才会成为这样的性格?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在痛苦还是灾难,无论是欢喜还是热闹,她都会哭上一哭。而且,哪怕她已经做了母亲,哪怕后来已经做了祖母和外祖母,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或者遇到激动的事,她都能哭得惊天动地,昏天黑地,完全没有大汉王朝那些传说中的女人们的半点风采。别说那些参政乱政流血不流泪的女人们了,就是一般的女子,为母则强,也不应该是如此吧?可是偏偏,他这个母亲,就是在后来的几十年中,也只是把眼泪和孝道作为胁迫他和他的弟弟们的工具!

话说,好基友松儒扔了好几个雷,亲爱的,等到时候再扔啊,亲爱的那篇重生(殊途)我在看,话说,你努力更啊~

虽然那两个孩子还不是他心理上的亲生兄弟,他现在对他们也还没有什么印象,但既然他如今接收了别人的身体,又侥幸因为对方的身体能够继续生存了下来,多少,他还是希望能回报对方一点的,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心。

少爷和老爷这个称呼还没有,小姐那个词不能乱说。

看着被他这个新任舅舅拿过来给他解闷的书简,顶着他舅舅殷切的目光,偏偏他还要装作一个纯洁受伤的失语少年,宋嘉言觉得自己深刻而又明媚地忧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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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氏忙着劝说孔氏,一边还要送眼神扫射四周的侍女,大有“今天的事你们给我烂死在肚子里”的意思。

就连孔郡守,这一句出来,显然他也愣住了。

宋嘉言一边匍匐在地上跪着,一边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就连那些站在一旁的侍女和侍从都变成了面瘫脸。

叹了一口气,又悄悄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死了,真倒霉,宋嘉言真不懂原来他那些认识的女作者们笔下的女主角们是如何做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酝酿正确的情绪还要保证不吐槽不笑场多不容易啊,果然女人的潜力无极限,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宅斗是女人的权利,内院是女人的战场啊,男人要想在这里生存起来多不容易,痛成这样眼泪才终于出来了!

宋嘉言又是朝上面一拜,又掐了一把自己的没多少肉的手腕,终于酝酿好了情绪,摆出了一张扭曲的脸,哭道:“昔年父亲还在时,对我兄弟三人何等疼爱,亲自教养,教授……学习,唯恐……有丝毫愧对先祖,愧对宋氏家族之处。父亲慈爱,对孩儿却也从来未有苛求。嘉言少时,曾经父亲说……惟愿尔三人顺利长成,自在生活,无愧于……祖宗便是。嘉言虽不肖,然而,父亲此言,却从来不敢忘。今日……父亲已逝,难道嘉言与弟弟就……能把父亲的宋家忘了吗?扶风宋氏……固然是宋家,难道……父亲这一支的宋氏,嘉言和弟弟……就能让他断了吗?嘉言每思及此,心中莫不作痛。父亲病重时,曾与嘉言说……家中虽无巨资,但也略有薄产,若……让嘉言务必仔细抚养弟弟,赡养母亲,将两个弟弟抚育成人,侍奉母亲长寿安宁……”

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坐在上首的四个人的神色,宋嘉言一边快速地转动着脑子思索着对手的反应,一边又是对着上首虚空一拜,“嘉言斗胆,还求外祖母,舅舅成全吧!”

宋嘉言觉得自己怎么看都愣是可怜啊,话说他活到二十多岁,这么多年,唯一跪过的除了自己过世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哪有跪拜过这么多啊!也不知道膝盖怎么样了,万恶的旧社会啊……(刚才还说万岁的-____-‘’)

和向氏的话差不多,他这话也有很多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想我老爹在的时候,对我们兄弟三个好的不得了,只怕没把星星给我们摘下来,养育我们从来都没有假手他人,连母亲都没怎么插手过(母亲慈爱什么的您就别吹了)。而且虽然我们老爹对我们这么好,人家也从来没想过要我们如何如何长才,更从没想过我们要攀权附贵,做什么世家或者是当什么大官,只希望我们平安顺遂。现如今,虽然扶风郡我老爹那个宋家是我老爹的家,但是我老爹都跟那边没关系啦,现在我们几个的宋家是我老爹的宋家,我们兄弟三个就是我老爹的继承人。虽然我老爹没你说的那么多钱,不过,我老爹据说也有点钱。反正你们不是说让两个弟弟带着家产到宋家去?我老爹临终遗言说了,要我好好养大两个弟弟,把我们的宋家好好继承下去。所以咱也别废话,让我带着他们自己做决定吧!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有些寂静。不过,宋嘉言心里很明白,以这些说话都要转几个弯的人来说,想必除了孔氏和那些他不了解的侍女和侍仆,其他几个人都听懂了。而且估摸着,恐怕就连大部分的侍仆都听懂了。

宋嘉言这段话从头到尾也没明着指责孔氏半句,说到“父亲叮咛”的时候,宋嘉言还“很有技巧性”地努力模仿了他以前熟识的一个读者演示给他的所谓“惹人怜惜哭法”哭了一会儿,借机把剩下的话再好好地在心里转了几遍——没办法,这段话实在太长,虽然他下午联系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这就跟我们刚开始学习英语的时候要背一篇文章差不多,总会有磕磕巴巴的时候嘛。

虽然这段话算不得艺术——宋嘉言以前是写技术宅文的,不是写宅斗宫斗政斗文的,没这么多艺术。但是有几个关键词想来应该有用,什么少时的教导,临终的叮嘱什么的,总是让人会多想一些。

果然,宋嘉言才说话,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说完了这么长一段话擦把汗就听到向氏忽然提高了声音:“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这些?!”

向氏说的这些,估摸着是指宋嘉言所说的父亲的遗言。宋嘉言在心里暗暗地翻白眼,当然没说过,因为我也不知道他说过没有啊!面上却不露出一分,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甚至还秀出了他还用布条包地严严实实的脖子。

孔氏哭得更加大声起来,宋嘉言能明显看到邓氏脸上闪现了一丝不耐,虽然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孔郡守在一旁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