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善眼睛豁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皇载苍,他要将她关押到那苦寒之地三十年?

皇载苍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淳善一直没有等到皇载苍的回答,心里漫过无边无际的失望,再也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皇载苍一愣,然后笑着摇头:“说什么傻话,当然不会。”

淳善回到九重天后,现皇载苍不知何时也出去了,诺大的宫殿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想到千年以前这里还是众神们群居的地方,如今却物是人非,心里不禁生出一些悲凉之感。

淳善冷眼看着这些小妖们:“我是来找梵天的,你们立刻带我去见他。”

幽冥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的牢房也都被施了法术,强行逃跑只会适得其反。”

皇载苍见淳善神情明媚,不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略略放宽了心,心想日后还是要让她和同龄人多多接触才是。

涵箜顺着淳善坐在树下,不以为意的说道:“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本君帮你解决了。”

淳善气恼又无可奈何,索性就躺在床上睡了。

白衣女子愣了一下,神情似有挣扎之色。幽冥从怀中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随意的翻了两下,然后说道:“当年紫虚元君受了诛仙之刑后本该灰飞烟灭,但是本君却在冥界外的黑水河中意外的现一抹不属于凡人的残魂,这缕残魂身上既有仙气又有妖气,本君惊异之下将此残魂带回冥界安养,也不知怎么回事,此缕残魂得以化形后样貌竟与紫虚元君无异。”

是夜里,淳善早早的躺在床上休息了,幽冥坐在床前静静的看着淳善毫无防备的睡容,紫色的瞳仁在夜色中更显深沉。

淳善冷哼一声:“别用那些话来哄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哼,栖凤山四周都布有结界,你那点微薄的法力在这根本施展不出来。”涵箜一边说着一边双臂一挥化作原形,然后看向淳善问道,“你要不要让我帮你?”

淳善彻底怒了,双手重重往桌上一拍:“我告诉你,姑奶奶我不伺候了,我立马就离开你们栖凤山!我不信我当真回了九重天,义父还真要把我遣回来。”

明知淳善是讨自己开心,皇载苍还是觉得心情愉悦几分,但是想到她刚来时的娇憨天真,到如今的狡黠聪慧,心底还是有些怅然,但无论怎样,她也还是她,始终是那个本性至善至纯的小女孩,他也清楚的看到她越懂得控制自己的暴戾的一面,只要再过几年,她必定能完全摆脱那样戾性的性子吧。

淳善听闻风一鹤的话,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就抓住了皇载苍的衣袖,目光求救般的看着皇载苍。

皇载苍微微颔,目光越过在场众仙,大半脸上神情都是赞同风一鹤所言。

幽冥微眯了眼,看着那霞光满溢处,冷哼一声,却还是点头,正要撤离,东方无极却忽然喊道:“幽冥手里那女娃是魔,断断不可让让他们带走她。”

女娃尚是懵懂,不懂幽冥那句你是魔的意思,只是明白幽冥今日又要让她看杀人,甚至要手把手的教她杀人,心里便难受的很,大哭着嚷道:“我不要,我不要,幽冥,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你不是说什么都会听我的吗?你让我回家!”

皇载苍怔了一下,而后笑道:“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说的话都这么孩子气。”

淳善不满的撇嘴:“淳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若不是因为被封印在海底那么多年,淳儿现在也有千岁有余了。”

皇载苍忍不住笑道:“千岁的神君在神族中也只能算是个孩子。”

淳儿‘呀’了一下,然后惊慌的说道:“那淳儿岂不是还要等几千年才能长大。”

皇载苍忽然敛了几分笑意,茶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淳儿很想快点长大吗?长大了可是会有很多烦恼的。”

淳善看着皇载苍瞳眸中印出自己小小个的模样,脑海里忽然印出涵瑶公主纤瘦优雅的体态和她成熟精致的面容,脱口而出就说道:“淳儿想变得像涵瑶公主一样漂亮。”

皇载苍摇头失笑:“原来是这样。”

乾坤镜里早有皇载苍设好的一方天地,完全是仿造着九重天宫殿的模样,淳善进去后倒也没什么不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一方天地里除了淳善便无一活物,淳善不过呆了两天便忍受不了里面的死寂。

可皇载苍却对她的无聊置之不理,将乾坤镜安置在一处僻静的房间里后,便鲜少来看望淳善,有时候即便来了也只是询问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后便离开了。

淳善太过无聊之下只能依靠修行来打时间,她身上流淌着神族血脉,天生便是灵力充沛,只不过她尚不知道如何操纵自己的灵力,此时静下心来修行,不过三年时间,修为便已大增。普通仙家需要潜心几十年时间才能修成的境界,她不过短短几年便能达到,这就是神族天生的优势。

由于修行,淳善常常一入定便是数月时间,期间皇载苍来看望她,她也没有察觉,因而她心中时常哀怨皇载苍对她的不闻不问。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淳善的潜意识里却似乎对此有了执念,在她入定修行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荒唐的想法突然冒出来,屡次搅乱她的修行。

在修行时生出执念其实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在以前的魔族中有不少魔其实都是由神堕落而成的,这些本该清心寡欲的神却因为心有执念,一念成魔。淳善不懂这些,她只以为是自己定力不足,才会在修行的时候分心。

随着淳善的修为渐长,那样的执念似乎也越来越深重,时常在她入定后,时常会有一个模糊的声音说着诸如‘你的义父之所以不来看望你,是因为他顾忌你的身份,你是魔族的后代,你是他的敌人’,‘你做了那样的错事,难道以为皇载苍还会无条件的原谅你吗?他心里就不会对你有隔阂吗?’这样的声音从最初的模糊到后来的清晰,说的话也越来越尖酸刻薄,就好象真的有一个人在淳善耳边对她絮絮叨叨着一般,有时候淳善会忍不住中断修行企图和那个声音争辩,但是睁开眼后,却现她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诺大的宫殿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这样的感觉会让她感到害怕。

在南海之地沉寂的千年时间里,她有时候也会突然醒来,入目的尽是暗黑的海水,这里是最深的海底,深到没有一丝光线能够透进来,深到几乎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此生存,诺大的黑暗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蜷缩在被封印的气泡里,孤独又恐惧。

出于对那个声音的恐惧,淳善也不敢再轻易修行了,皇载苍来看她的时候,见她脸色苍白,不禁担忧的问道:“淳儿可是病了?”

淳善张了张口,险些就要将自己的烦恼说出口了,但是一转念想到皇载苍事务繁忙,她不愿他还要分心出来为自己担忧,便摇头笑道:“淳儿没事,只是近几日没有休息好罢了。”

皇载苍不疑有他,嘱咐了几句之后又匆匆离开了。

淳善看着几月不见的皇载苍离开的背影,很想开口喊住他,可心知他脚步匆忙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也不敢耽误他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