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诗雅带着摄像师低头进到石屋里,石屋里面并不像门口那样矮小,至少人高马大的摄像师可以直着腰来回走动。石屋分为三间,中间为客厅兼厨房和餐厅,中间的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其中西边为杂物间里面似乎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制机器,东边是主卧室,而此刻,宁静正安坐在主卧室石头砌成的床边,青石砌成的床上先是铺了一层稻草制成的草垫,草垫的上面是几块老山羊皮缝成的软垫,软垫的上面是一块浅黄sè的粗布床单,床单上面绣着一大朵粉sè牡丹,床上的一角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两床被子,被子的外面也是粗布织成,花sè纹路与床单如出一辙。看到这里谭诗雅才想到西边杂物间里那个木制的机器不就是织布用的老式织布机吗,她以前在农村采访时还是偶尔会见到的。想到这里谭诗雅偷偷看看宁静的叠在腰间的一双玉手,只见那双手修长白皙,只是在指尖和掌心勉强能看到些许的硬皮老茧。但这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出尘,反而又增添了一丝我见犹怜的感觉。看着气质高雅,一脸淡然坐在床边的宁静,谭诗雅一时间竟然升起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宁静此时所散的光辉竟让她感到自惭形秽。谭诗雅的心里再难平静,“怎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如此气质的女孩子啊!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山村农户家的女儿,看来这次采访可能有更大的收获。”看到宁静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谭诗雅便率先开口,“宁静姐姐,这里是耿心石的家吗?”宁静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是”。谭诗雅见宁静给了肯定的回答,于是再接再厉问道:“耿心石的父母都去世了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是吗?”宁静的回答依然是一个字:“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情。早猜到会这样的谭诗雅毫不气馁道:“那,宁静姐姐你是住在这里吗?”不出所料,回答谭诗雅的还是这个字:“是”。谭诗雅露出了一丝得逞的jiān笑,慢慢的说:“既然耿心石没有其他亲人了,那你为什么住在他的家里?”同时在心里暗想,看你这次怎么用一个字回答我。面对谭诗雅明显的圈套,宁静并没有丝毫的慌乱,目光依然清澈,表情依然恬淡。许久,三个字从宁静红润细小的樱唇里吐露出来:“我累了”。说完便不顾在场的谭诗雅和摄像师径自收拾起床铺来。看着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即使谭诗雅想要再问些什么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了,只好带着摄像师告辞来开。“真是个冷美人儿啊!”摄像师刚一出耿心石家的院子,便感慨起来。“是够冷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宁静的身世不那么简单。一般的农村家庭是不可能培养出这样气质的女儿来的。但是最主要的目的还没达到,看来我们得从附近的村民那里了解一下耿心石的情况了。”说完就带着摄像师朝一户开着院门的村民家里走去。来到农户门前,谭诗雅看到这家农户的三间石头房子里已经点燃了灯火,看到这谭诗雅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山里面本来天黑的就比较早,六点多农村人家已经开始吃饭了。往院子里走了两步谭诗雅叫门道,“家里有人吗?我是市里来的记者,不知道可不可以打扰一下?”谭诗雅的话音未落,屋里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大嗓门,“快,老婆子快去请客人进来,我就知道谭记者还会来串门的!”在男人的嗓门中一个五六十岁的农村妇女就从石屋里开门出来,见到谭诗雅两人后连忙热情的邀请道:“谭记者快进来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里吃吧。”谭诗雅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随着大婶进到屋里,看着屋里一脸笑颜的大叔说:“刚才在院子里就听到大叔说我还会来的,不知道大叔是怎么知道的?”一边说着一边在大婶的招待下坐在了客厅吃饭的桌边。“呵呵不光我知道,就连刚才在送你进门口的人也都知道你还会来串门的。”没有打断大叔的话,谭诗雅静静地听着。大叔扒拉了一口米饭才接着说:“宁静这孩子啊,是个可怜的娃啊,他们家啊,要从她爷爷那辈儿说起,她的爷爷据说是从北方下乡过来的,下乡时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儿子,当时啊,她爷爷不是这个村子的,他在另一个村子里,后来儿子大了在当地结婚才有了宁静,只是后来她爷爷呆的那个村子生泥石流都被埋了,只有她爷爷带着她这个小孙女从泥石流里爬了出来,当时啊,宁静还不满一周岁,后来他们祖孙二人辗转来到了我们村,大家看这爷孙俩实在可怜就帮他们在石头家附近安了家,但宁静还不满一岁要吃nǎi啊,恰好石头那年刚刚断nǎi,于是石头他妈就接着喂宁静,宁静她爷爷也养了几只山羊,也勉强能生活了,就这样宁静一家算是在这里落下了根。”大婶此时已经给谭诗雅二人准备好了饭菜,两人也劝大叔一块吃完了饭。大叔点上一根卷烟,才接着说:“因为石头他妈nǎi活了宁静,所以她爷爷就做主给宁静和石头定了娃娃亲,当时的人都封建,尤其是宁静她爷爷,直到动乱过去十几年后,宁静她爷爷才交代了下乡插队的原因,原来宁静的祖上是封建官宦世家,虽然到了她爷爷这辈都没落了,但她爷爷的亲哥哥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被弄进去了,他呢虽然没有什么遗留问题,但保不齐会被揪住封建的辫子,所以就找了个机会下乡到了这里,所以说她爷爷就是个老封建,一肚子的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哎,也正是这个原因,在石头的双亲过世时,石头的爸爸妈妈怕拖累人家孙女,所以到死都没有给石头提过娃娃亲这件事,而宁静她爷爷见石头从小就采药挣钱很不容易,自己也老了,怕那时提娃娃亲会拖累孩子,所以就由着孩子一个人闯荡去了,只道孩子再大点能够自立了再把孙女许配给他,可谁知道,这孩子自从初中毕业后就一去不回了,可怜的宁静她爷爷,只好在临终前把这件事告诉了村里的几个辈分比较大的人。这不她爷爷都过世快两年了,孩子也都二十好几了,村子里别的姑娘像这么大孩子都会满地跑了,可宁静还在等石头回来啊,这孩子,自从她爷爷死后就一直很少出门,一年到头也只是买几只鸡苗,买点棉花织织布纺纺纱,做做手工活什么的,和熟人见面都说话不多,哎!这孩子这么下去非出问题不可,所以呀,你进村时问石头家的去处,大家都猜到了,宁静这孩子十成不会和你多说几句话,你最后还得来问我们,怎么样?大叔我猜的对不对?‘讲述完宁静的故事,大叔也开起了玩笑。玩笑过后,大叔才问:“谭记者,你们来找石头是不是有石头的消息了,宁静这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确实是个好孩子,你要知道石头的消息可一定要让石头早点回来啊,他和宁静的事成与不成但在其次,但可不能让宁静这傻孩子这样等下去了!”大叔说到最后也有些激动起来,“大叔,我们确实知道一点耿心石的消息,他现在岭南市,只是具体的住址没办法找到,不过我可以通过电视台帮您找到他的,我想他很快就会回来了!”谭诗雅接着问道:“对了大叔您们给我们讲一点耿心石小时候的事和他父母去世后的事吗?”“石头小时候的事啊,石头小时候虽然很调皮,但他对宁静这个妹妹非常好,记得有一次宁静的一个小学同学欺负了宁静,石头就去找那个女生给宁静出气,可是那个女生却躲在女厕所不出来,结果呢石头就堵在女厕所等,一直堵到那个女生哭着出来请求宁静原谅石头才放过了她,结果事后那个女生去找老师告状,石头就被老师罚站直到晚上放学石头他妈妈来接,老师才放过他。但石头也被妈妈打了个屁股开花。哈哈……”大叔说着就笑了起来。谭诗雅也忍不住笑了,随机又问道那他父母过世后的事情呢?”“哎!好人不长命啊,石头他爸爸妈妈过世后,石头才12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了,这孩子也懂事,没有接受宁静她爷爷的抚养,自己一个人为山下一个镇子里的中药店采药挣钱养活自己,还时常给宁静爷爷一些钱,后来上初中后石头就走了,据曾经碰到过他的一些人回村子里说,石头后来去了海边做采贝壳的工作,还在那里上了高中,再后来就不知道了,石头到现在也没回来过。”说完大叔又禁不住唏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