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女孩子的美便驻进了我的思绪漫游地带,美,这是吸引人,让人不觉要亲近的东西,我猜测她的人生经历,我构想她的未来,我算计她如何从她的美貌中谋取利益。不可思议的是,在三个小时后,我与她在望京的华谊电影院二次相遇。我们买了同一场次的票,我在等待入场的大厅买可乐、爆米花,然后左右手捧着向休息区走去,那会儿她正坐在不远处的圆凳上闷头玩手机。

之后,我要求换美师傅,刘老师也无所谓地摊手离开。洗头小妹不知所措地打圆场,要我息怒,说刘老师就是这样的性格,但手艺绝对是一流的。我没想做得太过分,撒泼我并不擅长,于是,沉默着点头应允下来。

我这样想,定然受控于不安分的脑细胞。脸徒然臊红,语言系统貌似也要出现短暂的混乱,在出现尴尬之前,我平静地与她话别,尽量装出一切正常的假正经。收线后,我是很自责的,打了个不合时宜的电话,给她与陈念的性福生活按了暂停键,十分不应该。

冰淇淋在拯救这令人不快的气氛。

我没答话,低着头,给了地板一个白眼,心情急剧转阴。跟夏子说话,累,两个磁场相斥的人,很难调到一个频道上,而且我不喜欢动着心眼儿跟人交朋友,简直是在摧残生命。

幸好不是现实,我可以沉溺其中,最多跟着肥皂泡一起破灭,电影结束,我甚至不需要选择遗忘,就会匆匆忘却。突然,扔在卫生巾收纳盒上的手机唱起了朋克教母pattismith的“be9ight”,我忘了什么时候改换的铃音,看来我内心的黑洞吸进来的都是寂寞,真是深入到了骨髓里。

天朝,早晚高峰期,坐地铁都没有立脚之地,前胸贴后背,人跟人就是串起来的羊肉串,随身携带实体书的人还真不多见。这孩子真是欧派做法,让人耳目一新,画面还有励志效果,不过其实践性,看来要错过上下班高峰期才可行。我在等待答谢机会的匆匆时光里,大致看清了小男生的全貌。英伦范儿的举止与气质,加上好人好事这一点睛之笔,一个人突然让整个车厢亮了起来。我开始羡慕小男生的父母,我要是有这么拉风的儿子,他想做什么,为娘我绝无废话。

看来,某一天就是个花钱消灾的日子。喝完咖啡,天还早,我就沿街朝南走,到了长虹影城,看了一部国外引进的3d电影。看完牢骚满腹,不满接续上一回合。因为原音排片要在两个小时后,无奈只能选国语,我心里有数,知道观影感受会大打折扣,即便有准备还是有一种措手不及被人骗的感觉。大概是好运气当天缺货,我换了三幅眼镜,3d效果始终在模糊一片的轨道上逗我玩儿,到后来都不戴眼镜看了。看到一多半,另一波坏事儿起劲儿,许是咖啡喝猛了,内急也,还是大号。我坐稳了,用意念驱赶泄洪的快感,忍啊忍,两手在暗处拽着裤腰,挺啊挺。最后还是提前走出了放映厅。整个一个视听盛宴,最后成了屎挺盛宴。

他长叹了一口气,貌似卸下了防备,又似无奈的无奈。我管不着他这些烂情绪,其实心底的真实声音是,冲他一顿脾气,排解掉我一天狼狈又憋闷的心情,然后挂掉电话,像个女王一样享受假装颐指气使所带来的幸福感,这是他应得的。

我跟在她后面,正房、小院、南北屋地窜。其实没事可忙,但人家姑娘坐不住,我就只能屁颠屁颠跟着。王庆倒是会享福,胖丫头说他在新房跟一群狐朋狗友打麻将呢。我一听,头都大了,这会儿可感觉到了自己被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傻帽样了。也长了新知识,原来新人的家在燕山一处新公寓里,这会儿,我跟胖丫头在房山某胡同男方家的老房子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了。

王庆要缓和气氛,他没想到我反应这么激烈,他或许认定了我是不解风情的假正经。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只能就坡下驴,呵呵傻笑了几声。轻佻地回他,“少来,我吃素很多年了。别说白肉红肉,就是唐僧肉面前我有自控力。”我说完这些,管它是啤酒还是马尿,拿起来就往嘴里送,火大了,必须控制险情,时间一点点流逝,我绷着的脸终于松弛了一些。

“那你有没有暗恋的对象?”

听到夜夜的问题,我决定先开球,让脑子冷静一下,不过,手握的力度与方向有误,打得乱七八糟的。

“有啊,jonnydepp算不算?”我自以为狡猾地避开问题的核心。

“不算,他太老了。换一个。”夜夜瞪着狡黠的大眼睛接过我的玩笑。

“那justinbieber怎么样?够嫩吧。”我一边说一边继续准备开球的动作。

“那个孩子是问题少年,也不算。不过,姐姐崇洋媚外啊,怪不得一直单着。可惜有些人要伤心了,一颗颗中国心都要破碎啦。”

我只管笑,还不想提及驻在我心里的喆。苏夜夜真像一块彩虹糖果,话说得那叫窝心漂亮。

谈话时,沉默不语或笑,那是个过场,很容易换庄,轮到我用十万个为什么轰炸她的小宇宙了。事实上,我对她的好奇心,早在这之前,她就用自话自说的方式满足了我。

“夜夜,你会爱上影子吗?”我的问题是严肃认真的。

“影子?就是见不到的那种吧。我想我不会。不现实啊。不过,老家我有个特要好的同学,她会,她特喜欢网恋,特别疯狂,你想象不到。”

“是吗?”

“她的qq24小时挂着,都是异地恋,跟男的打电话,电话卡一百一百的打。她在镇里的邮局上班,工资差不多都花在电话费上了。不过,她从来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她说她怕见光死,所以干脆瞎着眼睛谈恋爱。”

“男的也不好奇她的长相吗?”我问

“有要求见面的,好像有个内蒙古包头的,他都买好火车票准备来看她了,她不见,打死也不见,最后也没见成,两个人就分了。”

“有意思。”我若有所思地只想到这一句回话。夜夜讲述的故事沉沉地落在了我的心底里。一面丰富着我的见识,一面引我思索一种不被人理解的所谓的爱情。

我觉得我不会对夜夜多谈喆与我的故事了,怕我自己也像她的好朋友一样,在她的心里落下一个可怜且怪异的传说,让她的谈资变得丰富多彩,当然,这也并不是她的错。

“白竹姐,你看对面那男的,真讨厌,拿着破手机拍什么呢?”夜夜嘟着嘴,嫌恶地指着我们邻道的一对情侣,向我抱怨。

之前我便注意到了他们,大概是对刚刚热恋的人,男子一直拿着手机对着女孩,有时他的手势看起来是在啪啪啪地拍照,有时又是长时间固定的追踪摄录。人是灵动的,他们的镜头难免不侵犯我们的领域,这是我唯一介意的。但没想到,夜夜的反应比我强烈。

“没关系,你随时做好上镜的表情,就算做了别人的背景,说不定会抢镜成为主角呢。”我的安慰少了一丝真诚,是调侃的惯性使然。

夜夜笑了,好像真不在意了,不过她脸上又写上了另一桩心事。我看到她的手在大嘴猴运动帽衫的侧兜里摸索,然后左右为难地四处张望。

“怎么了?”我疑惑。

“姐,我烟瘾犯了。要不,今天咱俩就玩到这儿,出去找个地儿坐坐,你说成吗?”

我俩换好鞋子,出了球馆,进了旁边的一家烧烤店,清真的,一位戴着维族花帽的青年男子在炭火上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