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在新郎暗送秋波的秘密指示下,羞恼地停止了对我的攻击。周围人也适时地绕开话题帮着浇水冷却刚刚白热化的气氛,看我的笑话,与他们也没多大好处,搞不好谁都得饿肚子。我这样想这群与我毫不相干的行尸走肉,便没有了一丝感激之情。我喝过那杯饮料后,再没动过一根筷子。我一直低头玩手机,《找你妹》已经过到第七关了,后面的关卡越来越难过,不在“无尽模式”里赚分买道具,这游戏根本没法玩。谢天谢地,不会一心二用的一根筋,派上用场,让我自动屏蔽了游戏之外的很多干扰。

事实上,王庆他朋友的正式婚礼已结束,那是两天前的事儿,从这对新人饱满的精神状态是能看出来的。我们来的这一天就是请男女双方的哥们儿姐们儿撮一顿,算回礼答谢。到饭店吃饭,然后转战练歌厅,最后扛不住的回预定好的房山宾馆休息,这是事先做好的节目表。

我对这事儿积极性很高,主要是觉得好玩极了。即便没有导演喊“咔”,不用暗地里给摄影师送菠菜,这也算是一次有别于生活的越了生活的艺术表演。至少,我必须认真对待演出,演砸了就会闹大笑话,虽说于我是没什么损失的,但要脸的王庆因我丢了脸,他不责备我,我总要自知自明地自责,尝后果,追悔莫及的苦味没人得意。

小保安坐在岗楼里头,躲灼人的大太阳,手机里的音乐功放打开着,里面热热闹闹地唱着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音量够大,恨不能让他周遭的人都沾到他的光,共享到令他如痴如醉的优美音乐,到尽兴处,他还跟着人家的调调悠然地伴唱。

我叫了快递,从此换个投寄方式,寄件人只留了“北京市”三个字,电话号码瞎编了一串数,一切如故。

澡洗得不错,黏黏的汗液被冲走了,各种憋闷的情绪也暂时被收进了下水道里。我光溜溜地从卫生间走出来,半干半湿的脚底在木地板上有惊无险地打滑,客厅里的空气像是被冷藏过,有了冷酷冰棍的味道。吊起了我的馋虫,我从冰箱里拿了一杯八喜冰淇淋,打开电视,电视里正播着“哈根达斯”的广告,我假装没看见,一个台一个台地转,停在“动物世界”档,一只猴子给另一只猴子抓虱子,这好像促进了我的食欲,我坐在沙上享受我自己的世界,这才叫“享受”,夏子她根本不懂什么是“享受”。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潜意识里还是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我明明穿的是短裤,宽松的、快及膝的休闲短裤,她脑子不好,难道眼睛也坏掉了?我着了火的嗓子眼在冒烟,用唾沫浸润着干涩的嘴唇,觉得喉咙里可以顺一口气了,我想回骂她,甚至想从她的身后一脚把她踢下去,让她滚成一个肉球。可是,邪恶的念头转瞬即逝,我还是杀死了心中的妖魔,认怂了,谁叫她有精神分裂又住我的楼上。我站在原地,看了她十几秒,眼神只能在她的后背与后脑勺上游移,这也算象征性地抗议了一下,随后,我就屁都没放一个,自以为很仙儿很禅意地继续向上爬我的楼梯了。

“不知道!不过,你知道我喜欢高尔,对吧!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