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太阳落了山,老太太身子乏了,庄玉兰才堪堪退下。

许姑姑送走了秦氏,见太后愁眉不展的倚在榻上,忍不住劝慰:“娘娘,您就别操心了,左右这皇上想做的事儿,您也不好拦啊。”

这天上会不会掉馅饼付茗颂不知道,但姜氏定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待她。

太后:造孽

若真是如此,五丫头与国公府的攀上亲事,将来那可是飞上枝头成凤凰,叫人羡慕了。

身后的人一挑眉,倒也不觉惊诧。

这会儿又颠了一下,实在是扛不住。

付茗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反应过来后忙道:“祖母,这事都怪我,怪我贪嘴不知分寸,祖母莫要气坏身子。”

闻恕闭了闭眼,有些气急败坏地撑起身,踱步到桌边灌了两杯冷茶。

付茗颂这一眨眼的功夫,将若是叫人知晓的后果都设想了一遍,连到时候要如何应对姜氏和老太太,都统统在心下演练了一回,再一抬眼,心中那根绷紧的弦似是叫人拉了一下,弹了回来,“噔”的一声回响——

付严栢回头将老太太扶起来,“母亲,咱们付家,要赴京了?”

“你为着你父亲的事儿,哭了?”老太太问话。

她也着实摸不透老太太心底的打算,要说也该先打算姝云这个嫡女才是,怎么现在反而瞧上五丫头了?

毕竟是外男,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何况上回老太太刚敲打过她,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可是老太太送给姑娘的物件,遮月想拦上一拦,被付茗颂扯住了衣裳:“别生事。”

闻言,老太太也没急着看她,只慢条斯理道:“坐吧。”

付姝妍听了个头尾,一下从云姨娘怀里坐直,红着眼瞪向付茗颂:“你见过沈公子了?”

付严栢是俞州长史,却也是个闲官,徐壑身边倚重的不是他,堤坝一事,付严栢可没有过多插手。

有人趁机附和道:“对啊,宋宋姑娘呢!爷几个都搁这儿坐一晚上了,我们要看宋宋姑娘!”

见此,付严栢也不敢再谈论此事,道了声是便欲离去。

正这时安妈妈从屋外来:“老太太,五姑娘这回做了糯米粥,听闻老太太好这口,亲自做的呢。”

付严栢闻言,脚步一顿:“难为她一番好心,让她进屋里一道用饭罢,我也许久未见她。”

安妈妈侧目,见老太太没说话,眉头舒展开来。

付茗颂以为老太太今日还是不会见她,因而穿着的十分素净。

见安妈妈来,便想将手里的托盘递过去。

谁知安妈妈笑笑:“老爷在里头,让姑娘进去呢。”

茗颂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低低应了声是。

须臾,待她进到屋里,老太太与付严栢皆是齐刷刷看过来,像是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似的。

“祖母。”

她声音又轻又软,是在小心翼翼试探老太太的情绪,老太太怎能不知。

老太太撇过眼,实则是心下乱糟糟的,不过到底应了声,这事便算是翻篇了。

茗颂正襟危坐,腰板挺的直直的,一边偷瞄老太太,一边小口往嘴里送粥点。

“清瘦了不少,不必学着外头那些姑娘家节食,小心坏了身子。”付严栢一句话,将她的目光拉了过来。

付茗颂一下没察觉到他竟是在关心自己,迟钝的应了声是,过了半响,又道:“谢父亲。”

付严栢:“……”

他心下叹了声气,别说五丫头不习惯,他忽然做这事,心中也很是别扭。

——

短短一日,因闻恕一句“欺君之罪”,递到礼部去的折子少了大半。

又有沈其衡这般刚正不阿的人办事,很快就将全京城中符合生辰八字的人家给挑了出来。

偌大京城,竟也只有二人。

一是伯爵府陈家的嫡幼女,陈如意。年芳15,正是说亲的好年纪,合适。

二是奉训大夫付严栢付家的庶幼女,付茗颂,年芳十五。

除了家世,亦适宜。

沈其衡当即便亲自将这二人的户帖送到宫中。

“此二人生辰八字相应,年纪也适宜,请皇上过目。”

沈其衡十分严肃,毕竟此事关乎立后,关乎国事,他接下差事前叫母亲嘱咐了许久,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闻恕像是早就知晓似的,连户帖都没碰一下,颔首道:“你办事,朕是放心的。”

对面的少年一笑,欲要说些自谦的话时,又听他道:“你再跑一趟永福宫,亲自递到太后手中,太后比朕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