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韩暮神色异样的任道非,立马引荐道:“柳时明曾在南京镇抚司待过几年,熟知铸造通宝的过程,若能助属下一臂之力,此案定能及早侦破。”

屋中顿时陷入黑暗,倌倌一个不察,膝盖撞到檀木凳,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韩暮盯着她羞的燥红的脸颊,视线下移,停在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上,眸底渐变幽深,冷嗤道:“走路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此处毕竟是韩府,人多嘴杂的,倌倌怕任道萱再说出什么惊涛骇浪的话,垂头绞着帕子,一副被韩暮薄幸却痴心不愧的模样:“只要能日夜陪在韩郞身畔,我就心满意足了。”

倌倌回过神来,这才看到韩暮已吃完了饭,她忙要起身和青枝一起收碗筷。

昨夜两人还刚吵架过,今日倌倌做这几道菜,便是借着菜名隐晦的表明自己将不计前嫌继续倾慕韩暮,询问他的意思。

倌倌道:“不急,你先说说当年你有没有倾慕过木三,有没有给他也写过情诗?”

作者有话要说:倌倌:我惹上个神经病,木三哥哥我好怕?嘤嘤嘤。

怎么在他眼里就成了欲拒还迎?

屋内的烛火亮着,从窗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他盯着窗户看好一会儿,才提步准备入内,守在门外的丫鬟立马上前,回禀道:“奴婢照您吩咐,盯着小姐吃完饭才让她睡下。”

刘氏缓了语气:“你若当真想要秦倌倌,就好好想想怎么绊倒韩暮,到时候韩暮倒了,那秦倌倌自然就是你的了。”

果是那样,柳时明还是那般冷血薄情,刚出手帮她,转头就对她刀剑相向,她早该料到的。只不过对他的多年情愫,令她对他总是抱有希翼。

刘氏当着柳时明的面怒气不好发作,便朝两侧的下人喝道:“把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拉下去掌嘴。”

“小姐,今后咱们怎么办?”青枝咬着下唇,沮丧的问。

只是,还没等她享受够有娘疼的滋味时,就听到青枝哭着和任道萱说着什么,两人叽叽喳喳吵的她头疼,她想要开口阻止她们,却发现喉咙干的冒火发不出音,意识昏沉中,又昏睡过去了。

这过命的交情,柳公子不可能不顾。

“你还想去找别的男人?”韩暮脸色沉着脸,收了手,反问。

“……”

正伤心的任道萱正需要发泄,她抓一口塞入嘴里,囫囵着吞下去,含糊不清的道。

倌倌却想的是:自那日她离开韩府后,这半个月韩暮杳无音信,莫非自己欲擒故纵那招对他没用?

送倌倌见韩暮的目的已达成,任道非便把人送回任府,去了刘氏的屋子。

此念头刚生出,果然下一瞬就听他冷讥道:“你舅父贵为户部侍郎,在朝位高权重,你怎么不去求他,反而舍近求远来求我?”

“表妹无需自责。”任道非上前两步,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怀里。

没理会她指桑骂槐,倌倌瞬间明了发生何事,便轻笑答说:“那倒也是,这会咬人的奴才也挺多的,令人防不胜防。”

被人诟病就被人诟病吧,没什么大不了,本来就是她要接近韩暮的。只不过到底身为女儿家的矜持令她放不开罢了。倌倌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抬脚就要从假山后走出去,手腕却被韩暮忽然攥住。

“谭郎,你怎么还没向我家提亲?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我了?”一道混着哭腔的女音,伴着慌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

那少女穿着岚媛蓝色水雾裙,容颜极美,一双杏眸大而圆,合着微微上扬的眼梢,顾盼间灵动惊艳。

末了,言归正传,令令已准备好红包,欢迎来领。

秦家出这么大的乱子,却让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庶女入京救父,她身为外人光听听就觉得匪夷所思,可想而知小姐这段时日承受多大的压力。

轿帘被一只素手从内撩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从轿中出来,她穿着粉色锦裙,束身的样式将傲人身段勾勒的玲珑有致,杏面上,一双秋水明眸,静静瞧着的人的时候显出孩童的灵动纯净,眼睫扑闪着,转而呈出娇媚的神韵来,鼻梁高挺,唇不点而绛,整个人呈出娇俏灵动,令人不忍亵渎的模样。

丫鬟因这一声吓得匍匐跪了一地,浑身抖瑟不停,屋中冷凝的气氛几乎恐怖。

韩暮拿帕子慢慢擦拭被茶水烫的通红的虎口后,这才撩起眼皮看她,寒声道:“当如此盏。”

倌倌目光从他虎口,转到地上碎裂的茶盏,面色倏然变得惨白,险些一头从妆凳上栽下去,她忙扶住妆台稳住身子,再抬眼就见韩暮已背过身去,他望着窗子的方向,淡声道:“只给你两个时辰,快去快回。”

若说方才倌倌听到任道萱来找她时的心情有多雀跃,眼下她就有多沮丧,她皱着小脸,慢腾腾的任由青枝帮自己梳发,穿戴整齐,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般被青枝推着走到门口。

韩暮眸色晦暗,心中低低的唤:“一,二,三……”

“三”还未数完,正要出门的倌倌忽然折返,她快步到韩暮跟前,语速极快,如倒豆子般说道:“韩大人方才倌倌骗了您,道萱妹妹并不是找倌倌去帮她相亲,而是倌倌托道萱妹妹把我爹前几年在京城里购置的房子找到收拾出来,倌倌要把留在任府的二十几箱家财搬进去,所以才要去任府的。”

她说罢,胸脯剧烈起伏,睁着晶亮的眸子哀求的看着韩暮。

“韩大人,倌倌这次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道萱妹妹!”

背对着倌倌站着的韩暮,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

秦坚早年在京城述职时,曾在僻巷购置过一处宅子供养倌倌的生母绮罗,绮罗生倌倌时难产死后,这处宅子就闲置下来了,之后秦坚去外地述职再未回过京城,这宅子无人居住,又经年失修,故,早已破损不堪。

“小姐,这屋子就算修葺一番,也住不成人,更何况是放钱银这些贵重物什。”青枝和倌倌在任府清点完家财后,从任府出来,望着眼前比任府她们住的那个院子还要破落的院子,险些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