倌倌因这一声沉怒声吓得浑身一抖,立马将紧搂着韩暮脖子的双手放下来,垂着头立即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这个味道太淡,我吃不惯。”韩暮瞥了眼饿的面色发青的倌倌,眉峰一紧,随即撂下玉箸,拿了块饭后甜点糖蒸酥酪,吃了一口,随即掷在盘里。

四道菜名合起来念便是: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青枝眸底一亮,出主意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先给夫人去信说您的归期。”

倌倌忙掀开被褥,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朝房门方向看去。

今晚她本意只是不想在他没答应帮她救父之前和他同睡一屋而已!

韩暮见了母亲后,再赶回院子,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这样一个心思缜密,手段毒辣的人,杀人只需动动手指头,便可取人性命于无形。

倌倌闻言浑身冰冷。

青枝一听更气:“夫人刚才还说是前几天,这才眨眼功夫就改口说刚刚,是看我家小姐生着病好欺负,尽糊弄人了?”

黄嬷嬷立马拔高了音,挨着个朝围观的下人解释,众人没热闹看,没一会儿就散了。院中火堆烧的正旺,四个彪形大汉没了黄嬷嬷吩咐,各个站在原地无措对望,倌倌冷凝着脸,一动不动的盯着火堆出神。

她不知被娘疼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那日向来话不多的爹,破天荒的和她说了很多话,更亲手喂她吃药。药的苦味顺着舌尖一路蔓延到肚子里,她很难受,却扬起唇角止不住的开心,原来有娘疼的感觉是这样:苦苦涩涩的。

当年小姐可是为了医柳时明的心疾,孤身去深山挖熊胆,险些丢了命,最后还是秦太爷的幕僚木三将浑身伤痕的小姐背回来的。

“自贱身份又如何?只要能救父,哪怕让倌倌求助的不是韩大人这样英俊的男人,而是个长得獐头鼠目的人,倌倌也愿意去求。”

“这是你对待自己心肝的态度?”

“没甚么是美食解决不了的事,来,先吃两块。”

“小姐,这下您将任道萱得罪的狠了,恐怕今后在任府更不好过。”待任道萱走后,青枝怒其不争的瞧着倌倌。

“就是就是,倌倌,我也会帮你的。”任道萱附和道。

倌倌也知自己强人所难,以秦家和韩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韩暮没理由犯上忤逆圣上帮她爹平反。

而她不知的是,自己低头时不自觉露出的小女儿娇嗔模样,落入任道非眼里,更勾起他想占有她的邪念。

那嬷嬷是刘氏身侧的老人,她斜睨倌倌一眼,“这府里人多,难免有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手脚不干净,背着主子尽做损事。”

韩暮面无波澜,毫无所动。他腰间的绣春刀发着森森寒光,刺目的厉害。

她索性在假山旁的石桌前坐下,寻思着等会儿怎么从这偏院出去。

她人甫在屋中站定,刘氏便瞧见了她,却依旧对身侧的少女低问:“人可看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令令开坑了,依旧是强撩强宠,半沙雕半严肃的文风,具体以后会写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令令只能尽全力把文写的好看有趣。

阳光穿透车窗射进来,将她满脸憔悴照的无所遁形,和方才与齐总管笑着答话的神态大相径庭,脆弱的不堪一击。

“能劳烦齐管家亲自来接倌倌,倌倌辛苦点是应该的。”

韩暮有些粗鲁的将她放回榻上,黑着脸,大步出了碧纱橱。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春兰,再想不到主子竟未罚懒惰的秦倌倌,而像是吃了秦倌倌嘴里喊得“柳表哥”的醋,……

她似发现了了不得事,忙将眸底惊愕之色掩住,垂手恭送韩暮出了屋。

与此同时,镇抚司衙门出了件大事。

前几日韩暮勒令任道非去南京布政司造假通宝一事经三司会审后,终于有了进展。

原是前南京布政司右参政秦坚下调到知州后,这几年左参政黄毅督造通宝事宜,单从督造的铜钱数量上看毫无纰漏,可市面上流通的二十万两铜钱的其中五万两竟不翼而飞了。

须知,从圣上下旨督造铜钱时,从国库里拨出的二十万白银,是由户部拨下去,又有锦衣卫护持拉到南京布政司,其中辗转众多官员之间,少的那些银两却无人上报朝廷,这昭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圣上雷霆震怒,当场令锦衣卫彻查此次涉事一众官员,力图整治贪污受贿之风,因此,户部侍郎任良翰,户部郎中柳时明,锦衣卫副指挥使任道非皆要配合锦衣卫重新调查此案。

此时,往日喧嚣的镇抚司气氛低沉的极尽压抑,韩暮坐在桌案后,刷拉拉的快速翻着任道非从南京布政司搜查来的账本,“啪”的一声,掷在任道非脚边。

“账本是死的,在街上随便拉个账房先生都会做假账,副指挥使,你去南京搜集证据这么久,就拿回来这些无用的废本?”

屋中官员都因这一声撞击吓得心尖一颤,忙垂下头去,安静如鹌鹑。

任道非脸上不是颜色,硬着头皮解释:“南京布政司官员调动频繁,属下查访涉事官员需周旋各地,就……就耽误了时辰只搜寻到这些,大人,不若您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属下务必搜集好全部证据。”

“三个月?”韩暮冷睨着他:“那就要看看你项上人头还在不在了!”

锦衣卫看似风光无量,实则整日将脑袋别在裤腰上,一个不慎便惹怒圣上丢了脑袋。

任道非额上冷汗津津,知自己将差事办砸了,心有不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