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无缘无故的竟然要吃全蛇宴,岂不透着古怪吗。

头顶是一束松针,地上是丛丛干枯的草叶,他在巨石上坐着,身前一张黒木小几,几上一尊莲花香炉正冒着烟气,一杯清茶在侧,一串檀木佛珠静静躺在中央。

佛法无边,普度众生。

那女子在妆镜台前坐着,梳着头,撇嘴拧眉,冷哼道:“行,不就是动了胎气吗,我也跟去看看。看完她,咱们再回来接着睡。”

脚步凌乱,冲入山林深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是说,从始至终,你都不曾真正悟道。

柴堆之下五颜六色的菜花蛇扭动摇摆着,个个抬头挺胸望着招蛇人,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士一般。黛黛瞧着她的这些远亲们咯咯大笑,觉着它们可爱非常。可那些围观之众们却个个像是吃鱼被刺咔住了脖子,面如土色的有,恶心的有,避之唯恐不及的更多不胜数。

与此同时,跨刀护卫的禁卫军们纷纷拔刀相向。

黛黛不喜这个颜色,这让她想起走过一遭的地狱,她是很嫌弃奈何桥边卖汤的那个白老婆子的,那汤所谓的忘却前尘往事的功效都是假的,瞧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她可是冒着被阎王逮着剥皮炖肉的危险偷渡进去的,喝了整整一缸,可是才过了几千年她就又想起来了,若是能回去,她一定要去砸了她的招牌,哼。

黛黛在地牢深处,他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她头顶有一扇小窗,有阳光散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光圈。

此时,忠义王打了一通拳脚之后,穿上外袍,正一手执杯坐在练武堂外面的石鼓凳子上静听清晨鸟鸣。

当雷电远去,浑身滴水的黛黛静静趴伏了下来,身下便是一汪水,她在水中,纱裙贴服着她的身子,融入水中缓缓绽开。

春末等人连忙跟上去,那大宫女一脸焦急,一跺脚跑过来一把抓着秋韵的衣袖伏在她耳边就嘀咕了几句。

“她是正二品的充媛,你一个小女官哪里够人家瞧的。”春末哼了一声,看着黛黛道:“主子娘娘,是到了您立威的时候了,奴婢前些日子还瞅着怎样才能让她们听话,这不那鸡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娘娘,你一定要狠狠的杀一杀她们的威风,也好让她们知道这后宫究竟该尊谁为主。”

秀婕妤早抛弃了那条小白蛇,娇躯颤巍巍往地上一跪,模样楚楚。

“淑妃是个谨慎小心的,瑶华宫更是被她整治的铁桶一般,连本宫想在她宫里安下钉子都无比艰难,更遑论在她身上下药了,不可能。”毕竟是和淑妃斗了多年的人,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

“朕和黛黛可不是连体婴,总有分开的时候。”他浅笑。

将士狂欢当天夜里便执行了,而姬烨的宴会则设在三日之后,在大庆宫蓬莱仙岛,宾客只有尤家的人,黛黛是唯一的女眷。

“小姑姑会心疼死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邪门,可若要他说哪里邪门,谁邪门,他又不敢胡乱指派,他只能意识到:皇后变了,然后圣上也慢慢的变了,那么大燕国的国运呢,又要朝着哪个方向改变。

黛黛嘻嘻笑了,晶亮的眼珠子一转就又得了主意,拿脑袋噌他的大腿,撒娇道:“王,外面有好多吱吱喳喳的鸟儿,我去抓来吃好不好?”

“谁说臣没变,变老了,你看你看。”这老头拽着自己的白头扯了扯,一脸的莫可奈何样儿,“即便臣肚子里塞再多的诗书古籍也难以抵挡岁月的侵蚀,臣已老态龙钟,爱妻却风华正茂,膝下三子还在嗷嗷待哺。臣是真的老了,有时便想,若哪一日臣忽然死了,留下那孤儿寡母的终究要被人欺侮,倒还不如一壶毒酒,一家人同死,也省的我做了鬼也惦记着他们。”

他侧身,黛黛便像水珠从荷叶上滚落,咕哝一声倒也乖巧的趴回了褥子,半边脸贴着滑润锦缎,小嘴微张,娇臀翘着正侧对着他。

可是,她那么做只是为了自保,为了能在后宫活的更自在,何错之有?

“王……”

这病委实令它苦恼了一阵子,蛇心一动,它也想下山去了。

放下朱笔,左右一看,他那缠人的皇后竟不知踪影了。

这会儿黛黛已梳妆打扮好了,凤冠红裙配上她清艳的面容很是让人眼前一亮。

“此事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粉蝶。”

于是,扯烂了凤袍,用着能扭断她腰肢的力道一冲而入,直点花蕊。

“姑母是怎么回事,竟这么容易就算了。我要写信给阿娘,太后这杆枪不好使了。”

熟悉又陌生,撕裂的痛处一瞬袭来,濒临灭亡一般的感觉。

寿宁宫不算大,各处建筑秉承的是小桥流水,风景旖旎的江南水乡情韵,太后没住在宽敞的正殿里,而是住在池畔水阁里。

尤氏男丁们心里的挚爱,打小就只给这吉祥物似的宝贝最好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姬烨早看穿了他的把戏,心中觉得好笑,又隐隐嫉妒黛黛的好运,叹了口气,亲自把尤海搀扶起来道:“黛黛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走吧,随朕去看看,这里面说不准有误会,黛黛平素虽刁蛮了些,可终究是大家闺秀,何况又有女官宫女在身边伺候,她怎么可能自己动手呢。退一步说,即便黛黛要自己动手教训贵妃,贵妃也不会和黛黛硬碰硬的,贵妃平素可是最重仪态的。”

宦海沉浮多年,即便尤海心里清楚这就是政治,可是当闻听弟弟受到百姓非议和御史污蔑时他还是为弟弟感到委屈。

轮到刑部时,姬烨把目光却对准了御史中丞,直接下达命令道:“对那些即将被判决重刑的案件要监督刑部诸官仔细复审,查实,若案件涉及皇亲宗室就及早移交大理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断没有包庇的道理。”

众人无敢有意义,皆有条不紊的伺候着他洗漱更衣。

似乎在想念她的唇舌舔吻在他硕大上的感觉呢,蚀骨不足以形容。

呔,哪来的妖精!

用清茶将一口饭送了下去,姬烨脸色顿黑,冷扫了柳美人一眼,“下去。”

“很好。”姬烨起身,背手在后冷冷的道。

有这抓蛇驱蛇的好手在身边,一行人暂且进了猫院安顿,此时淑妃惊惧的魂魄稍定,就忙道:“我和贵妃你不用管了,你且去收拾残局,万万不可让这些畜生逃出珍宠房惊了宫中诸人。”

贵妃轻轻放开淑妃的手,佯作生气道:“妹妹这算什么,这是指责本宫多管闲事吗?”

白玉兰花似的小脸上,左一撇,又一捺画着一副x,樱桃瓣似的的小红嘴嘟起老高显示着它的闷闷不乐,对了,这是它无师自通的新技能,嘟嘴挂油瓶,这便表示生气的意思了,就这一点而言,还是人类的脸功能更强大,也更有趣,它很喜欢。

“唉……”妖儿闷闷的放开大腿,复又趴下,静静的看着水面,“罢了,我慢慢等就是了,区区数十载,也不过我打一个盹的功夫。”它却是忘记了,做妖儿和做人是不一样的。

春末僵硬了一下,忙接下秋韵的话头道:“主子娘娘受苦了,脚下可疼?”一边说着一边给青黛打眼色。

看着凌乱的床铺,被洗脸水打湿的地面,踩脏的华服,没骨头似的歪在春末身上的主子娘娘,冬藏的脸绷的死紧,整个人站在原地僵硬,这么一副不似平常刻板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傻的可爱,可她心里已经开始抓狂,大病一场,主子娘娘把自小学的礼仪规矩忘到天涯海角去了吗?!

谁言这个皇帝对后宫宽仁来着,对他的妻皇后,他真是忍无可忍!

长夜漫漫,月华皎皎,瑶华宫中淑妃静立窗前,也不知她在此站了多久,上眉尖都染了一层春雾。

“你与朕说实话,皇后何时能醒。”

态度腔调这回可是由衷的恭敬。

即便如此,下朝之后请了旨还是在自家儿子侄子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颠颠的去看了几眼,死孩子错的离谱,可到底是自家骨血,口气再恨再硬也抵不过心,他捧在手心上疼了十多年的宝贝疙瘩啊,小时候多么玉雪可爱,粉团子一只,岂是臭小子们可比的。

尤氏皇后的爹、叔父、堂兄堂弟们在前线为国卖命,后方却有人谋害他家唯一的闺女,动摇皇后之位,这可是国之逆贼,诛九族都是轻的。

青黛忽觉自己是卖火柴的风干蛇。

我,不愿再充当你修行路上助你修行,扮演诱惑角色的美艳妖孽。

作者有话要说: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