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银焰此时悬在拓跋的头顶,本体上延伸出了数十根银色细丝,比之毛还要细上几份。这些细丝约有三寸长,在空中摇摆着。接着,银焰忽地开始旋转起来,那些细丝被其带动,也跟着在空中旋舞,煞是好看。

忽然,拓跋感到全身的毛孔一阵收缩,天殿内的黄金色光粒开始绕着莫名的轨道缓缓移动起来,并与下方地面上的正在旋转的图案上下呼应。而天殿内四面八方却散出了一种迫人心弦的威严气息。

拓跋的灰色半透明灵魂露出一副痛苦兼恐惧的神情,接着他又求助般地看向羽天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开~~~”

拓跋听了,不禁翻了翻白眼,底气有些不足地回应道:“我问的又不是这个,你扯到哪里去了!”

闻言,羽天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等他们了。”

过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少年终是坐不住了,他先是试探般地拿手指戳了一下羽天化,见羽天化瞥了他一眼,他方才开口道:“喂,你都坐了两天两夜了,说句话好不好?”

“雷刑武将!”老者惊呼出声,想到这四个字,他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先前还镇定自若的脸色此时也不禁阴晴不定开来。

拓跋忍不住兴奋地长啸了一声,接着便猛一个翻身扑进了清澈的溪流中,在里面欢快地游来游去,倒是把那几条鱼给惊得四处乱窜。

拓跋在水中翻来覆去,感觉清爽无比,精气神都有极大的提高。

这条溪流贯穿了整个天兽界,日久天长,自然是吸收了不少的花木兽禽的灵气,故而拓跋才会觉得全身上下都舒服无比。

玩闹够了,拓跋又将沾了一腿的烂泥腐叶给清洗干净,接着只见他倏然向水下一钻,朝那几条鱼潜游过去。不出盏茶时间,一条白鱼就被抛到了岸上,拓跋的脑袋也跟着钻出了水面。

拓跋一脸的得意之色,他一边向岸上爬去,一边吧嗒着嘴自夸道:“三年多没有下水了,没想到水中功夫不退反进,看来我的资质也不赖嘛!”说到这儿,拓跋有撇撇嘴接着说道:“一点也不比那个什么华光差,什么洞虚不洞虚的,小爷我要是努力的话,谁能赶得上我?”

看来拓跋虽然在那天表现的无所谓,但内心里面还是很在意备受羽天化和旁人赞赏的华光。

他爬上岸后,看着自己湿嗒嗒的衣服,摇着头叹道:“唉!看来功力不够还真是不行,连避水诀都不会,又要靠运功烘干衣服了。”说着,拓跋便盘腿坐了下来,双手收于腹间,由慢至快地运转起经脉中的灵气,运转的过程中拓跋的体内不断升腾起一阵阵的热气,衣服在这热气的烘烤下很快就变干了。

拓跋运转灵气的同时,又内视了一遍,似乎在查探修为高低。

见他收功后,兀自掰着手指自言自语道:“按照师父的话,修真者的等级划分有练气期、聚灵期、辟谷期、蜕凡期、结丹期、元婴期、洞虚期、大乘期、渡劫期、空冥期、升仙期、化神期,共十二期,而每一期又分为前中后三期,所以可以算作是三十六小期。我现在是轩阳识藏诀三层,应该和聚灵前期相当,那个华光是洞虚中期。这么算来,我是第四小期,他是第二十小期,我们之间相差……”

算到这里,拓跋本来还自信满满的脸一下子变得惨戚戚开来,只听他满含悲愤地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同样的年纪怎么功力相差这么远?我还怎么追上去啊!”

虽然受到打击,所幸拓跋天生没心没肺,不一会儿便把这些不快给抛到了脑后,还自己对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我有一千多年的寿元呢!”

然后,他便匆匆去身后的林中寻了些枯枝,并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块青石板,垫在草地上作烧烤用。

拓跋将一丝灵气输入须弥戒中,想要从中取出羽天化存储在里面的各种调料,然而须弥戒却没有任何反应,拓跋这才想起来羽天化的话,三神器除了浩天令可以在危急时刻向天借力外,其他的只有修炼了“天地裁决令”后才能动用。

“哼,还好我随身带了瓶调料。”拓跋说着,将手探进怀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瓶。

一切准备就绪后,拓跋开始尝试着使用羽天化教他的粗浅的五行法诀中的火诀进行点火。但见他右手一搓,食指指尖的地方亮起了一丝火光,但却是一个银色的小火苗。

银色火苗细小纤弱,无声地燃烧着,似乎一阵微风都能把它吹灭。

拓跋看到这个火苗却吓坏了,之前这个银焰施与他的痛苦让他记忆至今。下意识的,拓跋连忙上下甩手,想要将这个银焰给甩掉。开玩笑,传承那日他所承受的痛苦绝对越人们的想象,同样的痛苦他可不想再次承受也承受不了了。

可很快拓跋便现,他并不能甩脱这个银焰。无论拓跋怎样甩动右手,银焰始终粘连在食指的指尖处,左右摇曳却始终不掉不灭。它仿佛已经属于拓跋的一部分一样,是不可分离的。

于是拓跋停止了这种不可取的做法,但把手伸得远远的,小心翼翼地盯着银焰而不敢有何动作,看上去颇为滑稽。

然而此时,拓跋的神识一动,竟然感受到了银焰所出的友好之意,接着他又看到那银焰轻柔地飘香自己的手心,并慢慢地磨蹭着手掌,宛如一只讨好人的小猫一样。

拓跋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皮肤和银焰所接触的地方并无质感,但有一股暖意。

拓跋想到传承那日自己意识全无、飞向不明地方时,是这银焰强行把自己拽回来的,看来这银焰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想到这里,拓跋曲起中指,试探着去触碰掌心的银焰。银焰仿佛一个躺下的温顺小猫,任由拓跋的中指对它进行抚摸,并不断对拓跋的神识出“咯咯咯”的笑声。

拓跋曾听羽天化讲过,天地间的有灵之物,譬如灵兽,是可以和人进行神识上的交流的。所以拓跋现在也在怀疑这个银焰是不是也会神识沟通,不然自己怎么能听到到它的声音呢?而且仔细想想,似乎传承那日自己也听到过银焰的声音。

难不成这是一个修炼有成的火焰灵怪?或者是一个火妖?

虽是这么想,奈何拓跋不是个喜欢较真儿的人。以他的性格,只要这个银焰不会伤害到他,他才不会管这银焰到底是灵怪还是妖怪。况且到目前为止,这银焰不仅从未做过什么伤害拓跋的事情,对拓跋表现的更是相当亲昵。

此时拓跋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地叫了几声,当下拓跋也不顾那么多了,捧着银焰就向柴火堆凑过去,他心里还不断地想着:快把这堆柴火点着~~~

仿佛真的能够听懂拓跋的心声似的,银焰从拓跋的掌心处轻轻一跃,跳到了柴火堆上面。

拓跋这时眼前一闪,一大团熊熊的银色火焰如同昙花一现,刚刚借着柴火堆燃烧起来,便又灭掉了。同时火焰所触及的地方,忽然变得黑幽幽的一片,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拓跋愣愣地看着身下的青石板。上边的柴火堆已经不见了,青石板的表面也有一块光滑的陷坑。

拓跋有些不相信地举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接着再次看去,情形一如方才。

不对呀?柴火呢?

拓跋在心中自问道。

银焰轻轻地在拓跋的指尖上跳动,很兴奋的样子。拓跋却是一头雾水,想了想,他又缓缓移动手指,将火焰触向草地上奄奄一息的白鱼。

火焰碰到白鱼时,拓跋看到眼前一如之前,一闪一灭间一片幽幽的黑色出现,而黑色褪去后,白鱼却不见踪影。

银焰此时对着拓跋的灵识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在骄傲地告诉拓跋自己它已经完成任务了。

拓跋惊诧地看着指尖上的银焰,不禁开始猜测刚才所生的一切是否是因为这苗火焰实在是太强盛了,所以一下子就把柴火和白鱼给烧的连灰都不剩,就连青石板也被烧掉了一块?

可那一片黑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想到此,拓跋接着又想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可以焚尽世间万物的三昧真火?可也不太可能啊,如果是三昧真火的话师父他老人家早就认出来了,那天在天殿中更不会束手无策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火焰是另一种比较奇特的火焰,并且拥有自己的灵识。

拓跋思来想去才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虽然很高兴自己能够拥有这么一种奇特的火焰,可也有苦恼的地方——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来点火?

显然这银焰的威力太大,一般物体触之即灭,断然没有持续燃烧的机会。如此火焰万万不可轻易使用,要是柴火或者鱼肉也就算了,如果让他人沾染上此银焰,那可真的就得不偿失了。按照拖把自己的想法,就是此火只能作为秘密杀招,在对敌的时候用来偷袭,出其不意,而平时是不能随便显露出来的。

拓跋不禁喜忧参半,喜的是莫名拥有了银焰,忧的是刚捉到的鱼还有捡来的柴火眨眼的功夫就化为灰烬了,不,甚至连灰烬都没有给他留下。

这时拓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向后看去,却见到一小片不知名的绿色植株中钻出来了一只兔子。

准确地说也不是兔子,因为这只兔子的鼻子并不是寻常那样,而是一支短小的状如犀牛角的东西。这只鼻头长角的兔子浑身长满了茸茸的白毛,而且因为体型小,看上去就像个小圆球一般,光就外表而言,绝对是人见人爱。

但眼下有一个人就不会觉得它可爱,那就是拓跋。此时拓跋眼睛中所映出来的,分明就是一只已然烤熟并散着阵阵香气的兔子。

拓跋咽了一口津液,一脸贪婪地盯着兔子,恨不得现在就将兔子烤了来吃。而那只兔子仿佛感受到了拓跋的不怀好意,也警惕地盯着拓跋看,身子动也不动。

突然间一片阴影就遮盖住了兔子,拓跋已经扑身过去,双手迅地抓向兔子。这只兔子倒也奇怪,在这个危险时刻非但不逃,反而还向前冲去。

拓跋大喜,双手向中间一合,就要捉住兔子时,那只兔子的犀牛角前出现了一层泛着涟漪的光幕,然后兔子就钻入这个光幕中,消失不见了。

拓跋随之扑到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接着他费力地爬了起来,吐掉口中咬的泥和草后,看着方才兔子消失的地方,心中一阵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快要得手的时候兔子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