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呼吸着,所有膨胀的感情将内脏挤得颠沛流离……我闭着眼睛触mo了很久才逐渐相信李忱已在身边。我转过身和李忱面对面站着:他还是一副出家人的模样,只是眼神内有了七情六yu,那个遁出世外的qing人又回来了。

我未曾将梵放当成外人,在这个异域星球里,竟然这么凑巧让我遇到他。母亲已经不在了,她成为我永远的想象。只有梵放,与其说是宿命将他安排在我身边,不如说这是母亲冥冥意念达成的结果。

我如梦初醒,快步冲上前去挡在李忱面前……他真的是李忱,我们的眼神交汇时我看到了一潭平静湖水。然后李忱低下头,双手合十对我行了个礼,我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忱,只有摇头叹息,心中积压了将近一年的话竟是烟消云散。我应该先说点什么呢?可是我无言。

因为街上很平静,那就意味着李忱没有被捕,我暂时放下心来。

我冲进帐篷里面,白子没有跟来。我看见了李忱——他胡子拉渣的,满脸憔悴,就那么静静坐在卧榻上,呆或者思考的模样。

“是的,”梵放点点头:“一定是芙郁的‘生命结’曾系在某种特别食物上,罗枚氏偶然吃下那种食品,然后生下缕儿?”梵放望着李忱求证。

“是,”那名忠实的小将开始叙述:“当时敌人的杀手把我们包围住,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他们用一种很厉害的暗器击昏了。后来,我被一阵强烈的能量震醒,我拼命睁开自己的眼睛,看见天空中泊着一架庞然大物。接着,她——”郝鑫指着我,“她的身ti象一块通红木炭,向周围迸射出黑色的丝状电光,瞬间方圆三丈之内寸草不长,我因为离得远才幸免于难。”郝鑫回忆起当时情景仍是心有余悸地打量我,很是害怕我随时再给他来个“寸草不长”的毁灭,可见当时情形在他心中造成怎样恐惧的阴影。

接着雪地上空投下一片橙色光芒,我眯起迷离双眼:只觉眼前人影浮动,可是分不清谁是谁。

“站住,”哨兵将我拦住,当然,他们都不是吃素的。“噌噌噌”的拔刀声在雪地里尤其刺耳刺目,我来不及作反应,李忱已经从主帐篷里走出来。

再三反复思考,我决定打小树流水小鱼她们先回家,我给她们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至于守门婆婆,我将她的月钱交给住得较近的小树,请她代为照看婆婆一段时间。我是这样想的,这场瘟疫总不会持续三个月,那些伺候我的丫头们到时就可以重新回来。我已经习惯了她们贴心的照顾,而眼下实在无奈。

“我们到外面去说好不好?你这样会把李忱吵醒的。”我硬拉着罗枚氏往外走。

缕儿生病了,我站在门口闻到一股治疗伤寒病的药味。我的嗅觉比一般人类灵敏得多,根据气味的强弱,那股药力是小孩的分量。恰好罗枚氏不在,我在婴儿室里看见卧病在床的缕儿,孩子看起来面色蜡黄,体质已经十分羸弱。我快步冲过去,一把抱起缕儿,心疼得无以复加:“缕儿哪里不舒服呢?快告诉大姐姐,哪里不舒适?在哪儿?”

“你将缕儿照顾得很好,”罗枚氏以母亲的身份由衷地对我说,“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不会感激你,因着李忱你这样做不过爱屋及乌罢了。你对我所做的种种,这辈子我都不想宽恕你。”

李忱很快把女儿抱了过来,他没有任何交代,放下缕儿之后很快就离开了,行色匆匆的样子,罗枚氏也没有跟过来。

为了不使女孩子们恐慌,我快步走进客厅内,果然看到李忱正在品茶。他一直在等着,我闻到屋子里袅袅弥漫着三种不同茶香。从时间先后来判断,三种茶叶一次比一次高档。

我问梵放:“怎么消灭这种情绪波动出的能量呢?”

小树的脸已经肿得象酵馒头了,嘴角渗出来的血把整张脸变作人血馒头。我跑过去一把推开罗枚氏,着急地问小树:“是不是很疼?动动嘴,看看还能不能说话。”因为小树一直张大嘴巴,完全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我以为她被打傻了。

李忱站在身后背书似的汇报近况,原来昨天是当朝宰相牛僧儒的大寿,李忱夫妇双双到牛府贺寿,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看到我了,因为赶时间,再加上罗枚氏也在场,所以他就没有下马和我说话,只好第二天一早赶来向我赔罪。

我停下脚步,回忆了好一会儿,说:“上次我们一起出现在这里是将近六年前。”

有时候我实在怕他累着,知道劝他必然是劝不动了,见他在大太阳底下给草药除草松土浇水,便赶紧打一把油伞跟过去,好送给他一片冰凉。

那时李忱确实无路可走,罗将军是手握重兵的权贵,连皇帝都不敢对他说一句重话。事故生之后,李忱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白子去谢罪,他拿着佩剑到处找白子,在树林的废堆处终于找到罪魁祸。但当他看到可怜兮兮的白子正叼着我的物品往回走时,李忱看着白子嘴里的绿玉饰,又望望那些扔成一堆的衣物,他扔掉了手中的剑,拍拍白子的脑袋,然后一人一狗将我的物品拿回“绿园”。

我暗暗启动生物武器,见鬼的是它居然毫无反应,我只好乖乖将放好的包袱拿出来,期待破财消灾。谁知那帮歹徒看清楚我的模样之后竟起色心,他们不怀好意的相互看一眼,然后很默契地向我围过来,我大声呼救,但这根本就是一间黑店,不然店老板不可能听不到。

一位官员小心翼翼地说:“此事恐怕只有李刺史才能解释得清楚。”

安葬老太君的事宜必须到李府外面去,可是外面早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我的心很疼很疼,那个春日上午,熠熠的阳光照在水面上,将我的悲伤和屈辱清楚地透析出来。

梵放听了这些,也甚为感慨,尤其是当他听到我已经认老太君作母亲时。我知道他心中肯定诸多想法,他会想起我的亲母芙郁星后,亦遗憾老太君不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