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姬气急败坏地吼道:“好,你给我等着,我会叫你为此事后悔终生的!”

我笑笑,心想:那得看对象是谁了,如果是李忱,我不拼了命争取才怪呢。有时候我们能够容忍一个人,要么他很重要,要么他无足重轻。我在李忱面前缄默,是因为知道木已成舟,做得再多也挽回不了什么。但是我不愿意去伤害他,因为曾经交付过灵魂,所以留有余地,到了最后关头,我们绝不伤害自己的爱人。

老太君定定地望了我好一会儿,然后一把抱住我:“孩子,说实在的,自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打心底怜你疼你。也许我俩有缘分,你虽不是我亲生女儿,我却那样实实在在地爱惜你!”

我在竹林里接待了他,以李家大小姐的名义。

李府是我名义上的家,在这个“家”内,我有母亲,有兄嫂,外人看来他们待我疼爱有加,可是谁知道真相?

这时李德裕推了推我:“你会表演什么?罗枚氏向我走了过来,你要想办法帮我解围啊。”

“你有所不知,论才能李忱是无可厚非,但他天性不爱凑热闹,所有光王府邸的公关活动都是由其夫人罗枚氏一手cao办的。”李德裕吃着酒菜,还左右顾盼,说完这话就同其他官员打交道去了,不再给我任何解说。

在树林外面,我看见很多官兵尸体,李德裕面色沉重地带我离去。

住持低头双手合十,说了一声阿尼陀佛。

身为母亲,芙郁知道女儿憎恨自己身上的裹壳,因为那重丑陋的负担,公主不能出席各种热闹场合,更无法同喜欢的人翩翩共舞。尤其是有一次旷隐从盛大交际会回来,无意中说起与自己共舞的女子之xing感,这让绿忘嫉妒不已,她又闹又吵,但是粗心如旷隐,他不了解女孩子的纤细心思,词不达意使得在时空这一头的芙郁焦急万分,她终于忍不住冲向女儿……可是,她忘记之前灵陌对她千叮万嘱的警告:“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当真,因为那是‘时空幻觉’,只是一个陷阱。”

躺在星帝怀里的夕音样容凄惨,只有声线温柔如昔:“因为我真的不能和自己不爱的人终身厮守,但是我爱那个孩子,我也是母亲了……星帝,最后请答应我一件事……”夕音几乎说不下去,只是大口喘着气。

星帝皱着眉头问:“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夕音得不到她竟然宁愿毁掉她的幸福?”

“她叫夕音,和星帝关系千丝万缕。”梵放顺口回答了芙郁,不过他也困惑,不知道夕音为何出现在这里,看样子她是被星空检控执行官捉住带到这儿的。

芙郁慢慢地松开手,她点点头,机械地说“好”,机械地望着梵放远去的背影。很长时间她都回不过神来:她不单纯来诉苦的,她来找梵放商量该如何做?必要时候,她可以放弃一切,带着女儿跟随梵放离开“薄娜”。

“怎么了?”芙郁追问。

星帝也在旁边守候着,芙郁不好造次,安静地站在一旁。星帝望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不过眼神倒没有那么凌厉了,芙郁不在意星帝所为,现在她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女儿和梵放了。

梵放紧紧抱住芙郁,他真的很难过,连连说道:“不想说就不说,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病情,其它的都可以从长计议。”

女子笑吟吟地说:“一切都好。听说小公主出来了,我特意来探望。”

芙郁悲哀地望着星帝:“我相信一定有办法让她恢复回来的,你只在乎自己的颜面,为什么你不为她绝美的容貌自豪呢?”

芙郁银铃般笑起来,梵放恐吓道:“万一没有接住怎么办?”

一旁的梵放连忙出言解释:“灵陌是一位值得信任的朋友,我们在途中相识,有过生命的交情。”

这场会议,因为灾难而沉重;又因为星后有育的消息而振奋人心,这令芙郁感到有面子。因此会议一结束,芙郁就冲向憩处,抱着树脂球亲了又亲。

芙郁望着梵放,他轻轻叹息:“我觉得自己从前也如这花流季一般,随风飘荡,从来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呆过两遍。我现在在想,我与这场‘花流季’经过‘薄娜’是不是都因为你?但是花流季不懂爱情,所以它没有停下来。而我,爱上你,再也不是‘花流季’了。”

梵放沉静下来,他在思索。

她愤怒、争执、哀求,却始终争取不回丈夫的心。星帝告诉她那个女子在她前面,因某种原因无法结合到一起,只能让她站在黑暗里。“但是我不会说出她的身份,你亦无需担心自己的地位,建议你最明智的反应就是沉默。”星帝说。

太美了!色彩各异的山头、有些山腰与山麓之间连接着一条瀑布似的悬空河流、天色是一尘不染的纯蓝、没有剧烈的日光,但是光线明亮柔和。

我安安静静地在绿园呆着,哪里都没有去,甚至没有出门散步。

最后我来到一棵结着光果实的树下,仰头望着那些象星辰一样耀目的果子,它们似淘气孩子般冲我挤眉弄眼。

瞬间见到此种场面让我很是措手不及,来不及退避了。中年男子有双鹰一样敏锐的眼睛,他当即从台阶上走下来,毫无避讳的来至我跟前,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

我从他的眼眸里看到怜惜——切切实实的疼爱!

李忱完全相信我的话语。

“我很好。”绿婆婆拉着苏齐走进里屋,并且顺手把门关严。苏齐疑惑地望着绿婆婆的举动,婆婆是附近有名的中医,对骨病、皮肤病、妇科病等各种疑难杂症造诣颇深。

哦,我低头沉吟,想理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然而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内心种种推想漏洞百出,总也说服不了自己。又想起自己已经出门多时,我只好向李德裕告辞。他苦苦挽留,说:“你要到哪里去?这儿就是你的家啊。”

我摇头:“老太君在时,这里才是我的家。如今我不可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我今天专程来同你道别的,我要离开淮南了,请你以后多多保重。”

李德裕急了,走到我面前:“你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的,我答应过母亲要好好照顾你。别走,小绿,留下来和我一起好吗?”

我没有做声。

李德裕轻轻摇着我的胳膊:“你是不是还在介怀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小绿,请你相信,眼睁睁望着你被别人抓走,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我阻止不了这批暴民,只能派人守在山麓,阻止老百姓到山上sao扰你。”

我很明确告诉李德裕,我心里没有任何计较,自老太君仙去之后我就心生离开之心,所有决定与其无尤。

李德裕松开手,他知道再也挽留不住我,只好朝我摆摆手:“好罢,你去吧。”

我慢慢往外走,李德裕突然问一句:“你要跟李忱走?”

我没有回头,也不做声,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样做。无法回答的事情,语言只会令人误会,我唯有沉默。

李忱得知我去见李德裕,他大为不悦,却没有脾气,只淡淡地说了句:“那种人还去见他作甚!”

我告诉李忱是去同李德裕作别,李忱望着我惊喜地说:“那你是决定要跟我回长安?”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噢,李忱有点失望,过了一会儿,他抓起我的手:“小绿,告诉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会跟我回长安?”

我抬起粼粼如湖的眼睛,在李忱漆黑的瞳孔里我看到自己的忧伤,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啊!

李忱痛心疾:“小绿,很多事情你都没有了解清楚。……在这个时代,放眼四看,男子三妻四妾很平常啊,你为何一定那么固执?”

我惨败地笑,话已到此,我还有什么好说?我阻止不了这个时代的观念,但是我还能控制自己,至少不让自己受委屈。

“我要走了。”我对李忱说,还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的怀抱,能够让我安稳落来。

李忱一把抓住我:“不许走!”……“我以为我们已经重归于好了,不是吗?”李忱最后一句是软的。

但是软不了我的心——只要我走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