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乡村风流事 > 六、生理需要偷出口,笑煞黄毛小公安!

“好了,队长,你不说俺也明白,是不是男女那档子事儿?”

就算艳花给了他这个当队长的三分薄面,可别人又能怎么说?会不会引起到了小河边总要湿湿鞋的嫌疑?唉!不管那些了!反正是你们要我这个连放屁都拱不出响儿的生产队长来做工作的,难道还会过河骂桥,扣屎盆不成?

有时,爹老子看着看着,眼里冒着火,却不燃烧,只咋巴着馋嘴儿,高兴地嘿嘿着:“这小子!和老子争食,还挺霸道的!”

其实,孤狼的爹老子是个斗大的字不识一升的庄稼汉,到城里连厕所都没得去的主儿,总是要憋着肥大的尿泡回家,等到自家厕所匆忙潇洒完了,裤子还在后屁股上挂着,就开始振振有辞,说这叫节省资源,也叫肥水不落他人田。

孤狼身边是一根孤零零的桃木棍子,和他的主人一样的境遇,只是瘦弱的躯体伸得长长,与主人佝偻的造型形成鲜明的对比。

艳花斜了那小公安一眼,不满地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们呢!”

“问我们?哼!有人举报你!”小公安点上一支烟,吐出一串生着气的清色眼圈。

“举报我什么?我犯哪门子法了?”小公安的话,把艳花的丹风眼给挑起来。

“犯哪门子法,你自己不清楚?”小公安口气很明显加重了几分。

“我不知道!”艳花有些颓废的回答。

“不知道!那好!我就告诉你,你和别的男人鬼混伤风败俗不说,还利用自己的身体做生意,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

“看来你嘴还挺硬!”小公安站起来,把烟屁股使劲掼在地上。

艳花一看,坏了!人家要发大火了,就把竖起来的丹风眼收回去,声音压低八度地说:“他们瞎说。”

“那你领那么多野男人回家干什么?”小公安又坐下。

艳花低下头,许久,才讷讷地说:“我、我需要!”

“你需要!说的轻巧!”小公安狠狠蹬了她一眼,继续说:“你需要那么多男人?是需要钱吧!”

艳花不知从哪冒出一股勇气,理直气壮地回答:“我生理需要!”

两个小公安看样子都没结婚,他们互相看了看,有点莫名其妙,另一个就问:“什么叫生理需要?”

艳花斜眼瞅了瞅问她的小公安,心想,你才从你娘肚子里掉下来的呀!那么大的人怎么连男人女人生理需要什么都不懂!就说“我男人死了!”

“你男人死了,是真的吗?”另一个一边看着审讯她的小公安,一边问。

“这还有假?在政府面前敢说假话?不信你去打听打听!”艳花装出委屈的样子。

两个小公安恍然大悟的样子,彼此对视一下,差点笑出声儿来,

“你男人死了我们知道!你生理需要我们也算是理解!可总不能把那么多男人都用上排场吧!”审讯她的小公安突然提出一个既合理又可笑的问题,把艳花打在那儿,吃了哑药似的没了言语。

两个小公安互相又看了看,又彼此点了点头,审讯她的那个就说:“那好!既然你男人死了,也够可怜的,我们暂且不追究你,不过,你回去后生活要检点,别回家后的艳花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更肆无忌惮,连公社都没把她怎样!谁还会拿她怎么样呢?

可是,没过多久,艳花就得了肝硬化浮水,在小孤狼六岁那年就蹬了后门,此时的小孤狼已经懂事了些,他看着老娘苍白昏暗的脸儿,没有害怕,也没有哭声,仿佛是失去知觉的小老鼠。老娘静静地躺在地上,小孤狼没有了戒备心理,但他永远忘不了狠毒的老娘随时都能举起来的巴掌,忘不了自己的小屁股上随时都飘起来的绚丽的彩虹,还有血色紫馒头。

在老娘的出殡那天,小孤狼突然哭了,他思念起死得早的爹老子,于是,就流了泪。他恨老娘,恨老娘把属于他的玩具给了别人玩,让他过不好爹老子在世时那快乐的夜晚;他想爹老子,想爹老子疼爱他,从不与宝贝儿子挣食。

艳花这么一死,小孤狼的处境就更惨了。老娘在世时,虽然对小孤狼不怎么地,但毕竟他睡觉有窝儿,吃饭有锅儿,而如今,老娘去了,窝儿潮了,锅儿也砸了,叫只有六岁的小孤狼到哪里去?

好在小孤狼的叔叔马正波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好人,也是小孤狼唯一的亲人,嫂子前脚一走,他就把那三间破草房的房门一锁,抱着小孤狼回到自己的家。

马正波看着头发乱蓬蓬的侄儿直想哭。这哪是一个六岁孩子天真活泼的模样?分明是垃圾桶被遗弃的破肚露絮的布娃娃,蜡黄破烂的小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干涸的河沟沟儿,唯一让人察觉到生命气息的只有那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小眼睛放着光,才显现出微弱的生命还在忽闪忽闪地跃动

人家的孩子到了六岁,家境再怎么贫穷,也要为孩子缝一件带裆的遮羞裤,而小孤狼呢?仿佛在乱尸岗里逃出来的小冤魂,一条脏兮兮的红色婴儿裤紧紧地套在屁股上,除了膝盖,其他地方都在外面逛悠,布满污尘的小鸡鸡在风中垂首低眉;黑色的小斜纹褂,扣子早作古去了,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见水儿!反正闻起来除了腥臊,剩下的就是臭味。

嫂子在世时,马正波听说过侄儿被冷淡的遭遇,可是,人家有娘在,他当叔叔的尽管替死去的哥哥痛心,也只能退避三舍,不可以去讨这个人嫌。

马正波的婆娘,也就是小孤狼的婶子找来儿子小龙穿的衣服,可惜小龙只有四岁,他的衣服穿在已经六岁的小孤狼的身上,怎么穿怎么看都别扭。

马正波对婆娘说,这么办吧!你费点儿劲,找两件大人的衣服给改一改,给凑付一套衣服。

晚上,婶子在油灯下熬了大半夜,才把小孤狼的衣服给解决了。

马正波很开通,把可怜的侄儿看成是自己的儿子,没让他受一点委屈,家有什么好吃的,留给侄儿的总比自己的儿子小龙多一些。

然而,小孤狼的孤独及孤独带来的副作用渐渐显露出来,他平日没有一句话,就连叔叔的问话,也是想说就说一句,不想说连半个字都掏不出来,但是,他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却很特别,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贼溜溜的,都在有意无意地扫描着什么,似乎有一种诡秘的动机。

和小孤狼一起玩的小伙伴,玩不到一天,都纷纷逃离了他,有的被他一顿张牙舞爪的拳脚赶跑的,有的回家对娘哭着说一见那双眼睛就害怕。

比小孤狼还小二岁的小龙,做什么事都让着他。有人看在眼里,就劝马正波,要他严加管教,可马正波很为难。

小孤狼八岁的时候,把婶婶辛辛苦苦孵出来的小鸡给偷偷掐死八只,装在一只破布袋里,拿到山里点火烧着吃。

当叔叔问他时,小孤狼有话了,他把责任全推到还不懂事的小龙身上,叔叔生气地骂了他一句,小孤狼就恶人先告状,对不明真相的邻居说叔叔又打他了,还伸出自小孤狼十岁的时候,马正波觉得该让他认识几个字了,最起码自己的名字能写全,眼前字也该认得八九不离十,于是,就给他买了新书包,把他送到学校去。

在校长办公室,马正波矮着三分说:

“校长,我这侄儿小时候没得到过多少家庭的温暖,性格有点孤僻,还望校长和老师能多加教导!”

校长一脸儿当仁不让的责任感,热情地说:“请家长同志放心吧!教育孩子是我们学校和老师的职责,我们会尽一切努力达到家长同志的要求!”

马正波点头哈腰谢了校长。

然而,孤狼在学校呆了不到一周,顽性就大显无遗。班级的学生统统被他过滤过,打哭的也超过了大半,班主任老师是位态度和蔼的女老师,女老师把小孤狼叫到讲台来,让他面向同学承认错误,孤狼却捏着小拳头,一声也不吭,仇视的目光在每个同学的脸上乱窜,然后停留在女老师的脸上,像中了邪似的。

女老师没办法,去找校长,校长耐心地说,将就着教吧!我们总不能因为他这样而不去管束!否则,我们的国家又多出个斗大的字不识一升的累赘,女老师委屈地默许了。

不到两周,孤狼书包里的书本全变成“轻体子弹”,下课在教室上空和同学脸上飞,上课在老师的脊背上飞,一天总飞哭几个,连老师都感到了耻辱。最后,孤狼不但书本没了踪影,连新书包都不知去向,他在叔叔的逼迫下,空手上学,又空手下学。

学生回家哭哭啼啼向家长告状,家长怒气冲冲找校长理论,校长压着火气找老师商量解决办法,老师两手一摊,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校长只好把马正波找来,失去开始时的激昂陈词,很抱歉地解释一番,就让马正波把孤狼领了回去。

整整两周的上学时间,小孤狼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

孤狼在十四岁那年,因为弟弟小龙无意间瞅了他一眼,就和小龙发生争执,小龙口齿伶俐,孤狼见说不过人家,就顺手拣起一块黑砖头,没给小龙防备,猛地砸上去,把小龙的两颗门牙生生砸掉。

正在喂猪的婶婶一看满嘴血淋淋的儿子,把猪食桶扔到地上,哭喊着,一边护住小龙,一边呵斥手里还握着砖头准备再砸的孤狼,可孤狼全然不顾,瞪着充满着血丝的眼睛,咬着牙说:

“敢和我斗!我要让你变成吃不了东西的瘪嘴老太太!”

晚上,马正波回来了,看见儿子小龙的嘴里眨眼间就缺了两颗牙,心疼得落了泪。

婶子拉着小龙的手,哭着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丈夫。

马正波听完,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低着头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