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索性趁机变成人形,解下绑绳,从马棚里溜了出来。”

她右手捧心,看着来人面上的青斑,愣了一下,好半晌,才磕磕绊绊地开口。

桂圆摸着下巴,一个字一个字还原那个女子临走前说的话。

“没有,只是在思考旁的事情。你莫要多想。”

“呵,使者?”

“好!”

在她的呼唤之下,颀长的人影缓缓坐起,他一腿伸直,垂至地面,一腿半屈,踩于石表,右手撑着膝盖,语调不急不徐,答非所问的时候,透出些许懒洋洋的意味。

跳!

“是的你也不用顾及我,焱焱的脾气的确有些火爆,我虽然不是焱焱的亲姑姑,却也从小看着他长大,他做的不对,我在这里先向你道个歉。”

桂圆和衍虚同时一顿,而后依言入内,这才看清那另外一位坐于客位的女子,又是一滞。

磨得多了,牛乳就渗破了少女薄透的皮囊,变成许多滩形状各异的水斑,缠缠绵绵地拓在道士裆部的白布上。

妖族避世已久,脱离人类视线的方法不知凡几。望舒山作为一处风光旖旎的山水名胜,自然免不了游人来去,渔猎往返。茕兔族能够世代繁衍于望舒山巅,而不被作为异类发现,靠的就是茕兔祖先在村落四周依靠天然风水布下的隐匿阵法。

“好好”

与之相对的,则是望舒山这座“小玉珠”。

其实他也是在恢复人身之后才察觉到绿螈的存在,但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其他的脚步声,所以绿螈只可能是从一开始就躲在这里。

好几次,身后的追兵距离她仅剩一臂之遥,可在对方扑身而至之前,桂圆都险险扭身避开,换个方向,再继续奔跑。

萨芒知道自己这是别想休息了,无语地抱臂翻了个白眼,跟着一起细看了起来,“那你看上半车的箱子,我看下半车的布料。”

差点因为她误了整个队伍的行程,茹茹没好气地叉腰,“急急忙忙的像什么样子!下次再这样,就去领罚!”

“寨主盛情,本不该推辞,只是贵寨屋舍俨然、民富兵强,在下才疏学浅,实在不知有何助益,值得寨主如此大费周折。”

这景象看着实在有些骇人,桂圆只觉麻意如同波涛从腰际滚动到头脑,吓得悄悄别开眼,咽了口口水。

“扑”

拇指和中指稳稳捏着瓶底,食指轻点——一滴两滴叁滴

那最柔嫩最多汁的蜜处,在月光下一览无遗。

是因为绿萼曾经说过的“阴功功法”。

“好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提起苗草,他也不会这么生气。将心比心,你的未婚妻要是跟隔壁寨子的私奔了,你还坐得住?”

肩胛骨上透骨的穿刺伤隐隐作痛,被烧焦的地方好像又飘来了烤肉的香气,她层层包裹下的嘴巴蚯蚓似地蠕动了一会儿,声如蚊蚋,“我我是茹茹。”

君山之巅银装素白,风寒雪冽,他初时尚未登堂,又兼枉曲直凑,每日重复着研朱劈柴,画符烧丹,晚课结束时,常常已经被冻得十指紫胀,足僵腿滞。

两人一直以来的角色在此时的场景中全然颠倒。

“为什么路才走到一半,就要分开了?”

道歉的对象模糊不清,衍虚食指和拇指互相抿了抿,没有说话,掀袍静坐于兔妖身旁,心也一点点凉下来。

许是因为种族之故,便是未见全貌,也看得出辛叶生的十分柔媚,若非昨夜曾听那蟒妖唤她一声“大母”,便是说她尚未婚嫁,相信者也大有人在。

盘旋心头的想法再次上涌,桂圆捏紧药瓶,心里空得像是被挖开一个大口子,脑子却沉得像是被人抛了锚。

桂圆恨得咬牙,咽下口中血沫朝大人大喊:“大人,不要管我!桂圆一点事都没有!”

一味的防守显然没有意义,衍虚握手成拳,金辉犹如萤火般聚集,剑吟嗡然,雄剑金乌在他掌中熠熠出鞘。

一直以来的回答都是这样,人间的妖族本就不算多,阴毒更是世所罕见,其实从迈出第一步开始,他们就都知道,前径如逆旅,算不出的远方,会有冰塞川,会有雪满山,会有尸填路,会有殍载途。

按照桂圆的说法,自她有记忆起,便与人类药师庄兰相依为命,从未有过关于生身父母的半点印象。若非遇到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只兔妖。

“有何不妥,”若是桂圆现在站在他面前,衍虚定会忍不住拍拍她的兔子脑袋,“祸福无门,唯人自召,概莫能外。若无善善恶恶的轮回,世上早成了女青地狱。何况马府少主也不算无辜——如果此前毫无预兆,钱少爷又怎能确定他会许意许玉笙。”

“大人,好涨”

双手用力揪着分身的衣摆借力,光是维持平稳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精力。

道士轻唤,兔妖便如同被火焰蛊惑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了她的炎阳。

“唔大人,你昨日念了那么久的经,真的不再吃点吗?”

轿子晃晃悠悠动了起来。

夏,张夫人,唯夫命是从,虽生,却同身死无异——张贤说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言语多加轻蔑也就是说,张夫人被长辈赐婚,却嫁给了一个懦弱自大的男子,终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还想要

开口的时候,语气怯生生,是初生羊羔的试啼。

“都是报应”

桂圆向来不争不抢,若非还会说几句话,活生生便是只锯了嘴的鸭子,可此番眼睛一瞪,腰一叉,倒真把鸨母唬住了几分,她老腰后仰,一时呆若木鸡。

侍从是这么说的,桂圆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继续问大人,“大人,马少爷和钱少爷是不是听到了钱梦秋他们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不进屋子?”

停下就很好,停下他的良心才好受些,停下

他的脸红的几乎要透过油彩,钱梦秋被烫得慌了神。

马少爷没有说话,桂圆已经忍不住气得发抖。

等桂圆反应过来,她也不由得迟疑了。

蹲得太久,花儿的主人小腿已经打起了颤,她一半心神被强行用来感受体内的异物,一半心神勉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圭媛仍然没有动作,言旭并不催促,上好的茶盏放在手边,他拿起茶盖,一下下撇去浮沫。

桂圆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可抵不住白绵绵铁了心要夸,来回打了几句太极,她羞得不像话,只好另起话题。

“那个,绵绵姑姑,这些年糕,不用立刻处理好吗?会不会粘在案板上?”

“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