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阳。

篝火渐渐暗下来,衍虚添入一段柴火,有些犹豫。

忠诚的食客早已望眼欲穿,衍虚将树枝递给桂圆,手空出来了,再把方巾拿出,示意桂圆铺在腿上。

桂圆想着,摸摸它顺滑的鬃毛,苍狗就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响鼻打得直哼哼。

终于有了主意,衍虚心下稍定,一手捧起桂圆肉桃儿,一手按揉着她关元俞,肉柱对准穴口,重新缓缓入了进去。

双腿不停打着摆子,若非被大人使力扶着臀儿,只怕下一瞬就会跪倒在地上。

害怕满月时分,寒毒攻心所带来的疼痛与焦灼,期待

推断说完了,食客乙端起酒盅一口闷完,“哈”一声,大掌拍在桌子上,倒比公堂上坐着的县令还要神气,“反正,老哥哥们信我,这事绝对错不了!”

这股气流的威力实在太大,桂圆掌心的绣片如同烟火一般,不断迸发出荧光星点,这些火星被飓风吹散成数道绿芒,风驰电掣着掠过她的鬓边。

被大人摸着脑袋夸赞了,桂圆恨不得变回原形拔足狂奔,心跳的好像在擂鼓。

桂圆把脚踮得只剩脚尖,还是只能看到几个黑乎乎的后脑勺,不由气馁。

“我就在此处,莫要慌张,”揽着兔妖的道士端坐池心,双臂稳稳托在魇者脊背,大掌顺着经脉平缓而下,口中轻念舒神口诀,“平心静气,凝神于中,莫惊莫扰。”

“谁在那里?”

他此刻面无表情,也不知到底听去多少。

“是我杂念太重,与你无关,不必自责。”衍虚摇头,臂膀触到另一条软软的小胳膊,脊背便是一僵。

可绮思到底已经生了,只听见梁下水声咕唧,钱梦秋遮遮掩掩地问了句“你怎如此熟练”,许玉笙的声音就低了下来,只依稀听到了“姐姐”、“做梦”几字,过了一会儿,动静便愈发大了,花旦的吟哦也拖得细长,比方才戏台上的长腔还要动人万分。

“梦姐……”

“竟看进戏里去了。”

“《感应篇》说祸福自召,为何到了桂圆这里,却迟迟不见善报?”

不由自主地,他如同梦中的自己一般,藏起心底暴虐的欲望——但这种藏锋并不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善心,而只是为了之后,更彻底的喷发。

木门锁闭的声音像是给她判了死刑。

她改变主意了,她不再需要马清箫单薄脆弱的身躯来借尸还魂。

“呵”

不知是不是错觉,桂圆总觉得这火泛着些绿色。

察觉到桂圆的瑟缩,衍虚误以为她寒冷未退,大掌悬在她背后片刻,最终还是落在自己衣襟。

她长睫低垂,俯视桂圆的丹凤眼透露出十分痛惜,“以你的资质,原本不该如此。”

应当是问不出什么了。衍虚点头,取出几张符纸,桂圆接过,依序悬于四方虚空,衍虚凭空捏诀坐下,那些符纸便开始兀自燃烧起来。

怪道十天半月不来,原是转头爱上操屁眼子。

旁边也站了许多这样的人,听到老伯与她搭话,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若是如此,阴气不会渗入血脉。”她的回答显非正解,衍虚摇头,隐去金色的契文,只留下那一黑一红两粒珠体,更加方便观察。

桂圆并没有去过雪山,从小生活在江南,她水润的眸子里也总是浸润着灰墙白瓦的淡雅缱绻。

钱梦秋用手帕包起食指,往侧边让了两步,推开另外一扇木门。

所以,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药渣上的确携有晦气,只不过这种晦气伴随邪心而生,与病情实无关联。

兔妖忍不住轻吟,面颊飘上一股绯红,门牙紧紧磕在了下唇上。

桂圆瞪大双眼,可这冰晶的威力实在太小,打在强韧蛇皮之上的瞬间,便破裂成许多块碎冰,甚至不能阻挡一丝一毫它的脚步。

可终归聊胜于无,大人白袍的一角还在不断朝远处闪现,桂圆不敢放弃,继续积攒力量,过了更久,下一块稍大的蓝晶在她掌心凝结。

只是运功两次,她的丹田便已干涸得有如枯井。桂圆面上的血色渐渐退去,却仍结起手印,为之后的出击作准备。

正在此时,前方倏忽传来一阵尖啸,这啸音尖锐无比,好似无数银针齐齐扎入鼓膜。

桂圆只觉头疼欲裂,心擂如鼓,喉头一热,竟是忍不住呕出一口滚血来。

好在这声音持续时间并不久,她随意用衣袖抹去残存的血迹,抬起头,只觉视线豁然开朗——

那之前占据她全部视野的巨蟒,竟然不见了!

是不是已经被大人斩杀了?!

哪怕此刻口中血腥气弥漫,桂圆也忍不住嘴角自发上扬的笑意。

可她着实高兴得太早。

下一刻,一道灵活的人影点踏着众蛇的身躯,从那一片混沌中飞驰而出,衍虚紧跟而上,如同鹞鸟般平地掠起,随着飞逸的剑气,几道黄符自他袖中直直飞向那无名之人。

不断有蚺蟒阻挠他的步伐,衍虚已分不清身上到底何处受了伤,冷汗布满额际,心下却比初时放松许多。

这只蟒蛇之大世间罕有,他原本猜测它是只纯妖,好在猜测并未成真,它是半妖之身,妖力不纯,方才被他试探性的九阳烈焰符打中,便被逼得现出人形。

思忖间,方才放出的几张符又追上了蟒妖,只听得几声惨叫,那人与符纸接触之处“噼啪”烧起火来,衍虚顺势追上,金乌剑疾出,穿过她的肩胛,将之钉于地面。

“喝退蛇群。”

自方才发现敌人起,衍虚便不敢有一刻放松,此时终于停下脚步,始觉精力之竭,几乎无力维持站立。

但他并未露短,薄唇微启,一手持剑,一手捏符,便是最好的威慑。

点子扎手,本来是想趁同对面寨子开战前来练练阵型的,探到那结界的时候就知道这道士不会容易对付,谁知竟真他妈的碰上个练家子。

茹茹腹中直骂娘,却也不敢继续挑战道士的威严——那劳什子黄纸打在身上真他奶奶的疼,她身上也不知道还剩几块好肉——用尽最后的力气,口中“呲呲”变过几个音调,又小心翼翼打了几个颇为怪异的手势,蛇群果然不敢再上前,只焦躁地停下动作,冲着衍虚撑开蛇吻,回以“呲呲”几声。

衍虚趁隙拄剑回首,遥见结界处总体仍然安好,这才放下心来。

左手已经脱力,指缝间也满是滑腻的血迹,无法再持剑,他换为右手,借着剑尖叉起蟒妖,准备推往结界之中。

他已经耗费了太多精神,唯有以蚺蟒首领为质,稍事休息,才好继续作下一步打算。

“——高人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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