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坐好?”情欲未褪的嗓音沙哑而艰涩,见桂圆抿唇点头,衍虚慢慢将她放到太师椅中。

曲起的下肢巧妙地遮住了胸前的两点,这让唯一暴露出来的那一点格外醒目。

不过现在马府已经不是镇上龙头了——半年前不知从哪搬来一户言家,大家长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位少主言旭在外行走,说话做事端的是一表人才。那泼天的富贵,那俊俏的容貌,那通身的气度啧啧啧,就是口味瞧着有点独特,不爱富贵花,偏好豆芽菜。

衍虚却也并不占优——心神用来固本,便无暇御剑,攻守之势相当,他剑指微颤,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绿萼摆明了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桂圆咬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胆怯。

“啊,没有”

衍虚的巨龙被夹在两人中间,桂圆落下的时候,突起的肉珠摩擦过狰狞的肉筋,又是引起一番花倾雨覆。

寒意顺着耳道弥漫整个面部,眼睛也开始变得紧绷,那两颗圆球被死死的固定在睫毛下方,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塑封在冰晶琉璃之中。

衍虚回以一笑,“超度是为早送轮回,供奉却为阴间花销,一为送、一为留,二法相冲,还是等纸钱烧完再行法事的好。”

钱少一双淫目如同涂了浆糊,黏黏哒哒在小旦身段间流连,看过眉眼,再看尻腿。久久听不见马少回应,他招子在眼皮下转过一个骨碌,摸着腕上紫檀念珠,凑近私语,“听说这小旦艺名‘玉笙’,倒与你有几分缘分,左右是个玩意,马少既然瞧着顺眼,收用了又如何?”

“大人,他”她疑惑,看见衍虚目光凝在张贤背影的那颗黑点处,缓缓摇了摇头,“神魂颠倒,梦醒不分,他白姑占中,已然疯魔了。”只是不知他到底是原本就神志不清,还是被这惊雷一吓,方才彻底发作。

宿命的红线早已纷乱不清,衍虚却未算出这许多——老道在尘世逍遥,山巅老屋里,落尘的龟壳中躺着爱徒缘定的卦辞,可六十四卦字字珠玑,后来者也破不了前人言。

衍虚转身走向窗边,无言盘腿坐下。

还不待衍虚反应,桂圆已经忍不住激动起来,纸兔塞进袖笼,她嗓音清脆,“且慢”感受到大人转头,明明理直气壮,她却不由自主心虚起来,声音也越说越低,“马少爷的病那么久都没治好,要是”她想说,要是马少爷在大人治之前就病死了,马府栽赃嫁祸怎么办?又怕因此与这少奶奶交恶,害得大人得不到花枝的消息,剩下的话就变成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咕哝,含在嘴里,黏成了米糊。

桂圆抽动鼻子,嗅出空气里一丝淡淡的药味。

好奇怪的名字。

他正双脚岔开,半躺半坐在椅子上,“害,暴发户一个,仗着有点小钱不拿正眼看人,他言家也说得上‘面子’二字?”语气中颇多不屑。

又是诋毁大人的话,桂圆多塞几颗花生,强令自己压抑怒火,还好马少爷很快就另起了话头。

“嗝,不说扫兴的”他吸一口口水,双眼如同黏在了许玉笙身上,分秒舍不得离开,“这角儿叫什么名字?”

“班主刚才报幕的时候似是说了,叫什么来着许雨声?许玉生?”正说着,花旦就又扫过来一眼,马清箫不再说话,松松领子,余光瞥见钱少爷左手摸了把裆下,立时啐了一口,“去!少恶心你爷爷,那二两肉没个清闲时候。”

他骂完,犹嫌不够,见小碟里盛着几粒胎菊,统统捡起来扔进茶碗里,顾不得烫,一口闷了,“腌臜货色,整日净想着摆弄尻眼子”嘴里嘟囔,眉毛也连成了一条,那句“腌臜货色”让人不知是在骂谁。

“嗬,马大少今日是吃了炸药了?”台上又唱过一折,铜铙“锵”地响过一声,就有个短打笔挺的小后生拿着瓷碗进场,抖搂着,说些吉祥话讨赏钱。

巡到他们这里,钱少爷摸了把腰间——刚赏了春娘不少,好在钱袋里还剩一层底。他直接解下来,偏不放到碗里,而是直接顺着后生的襟口放到他胸前,退出来时,还不忘掐一把。

他凑近那后生,笑容淫邪,“小风儿,你们这台上的男旦叫什么名字?告诉阿兄,这钱统统与你吃花酒去。”

“班主藏得严实,哥哥不知道也难怪。此子名唤许玉笙。玉佩的玉,笙箫的笙。”这小风儿观其样貌也不过十二叁岁,说话做事竟透出几分鸨妈一般的风尘味。他回完话,把钱袋藏得更严实些,又捧着碗端端正正回了后台。若非亲眼看到他与钱少之间的勾当,谁也不会相信他这般年纪就已经是风月场上老手。

得到了消息,钱少心满意足地靠回椅背,“嘶——许玉笙诶,马少,你说这巧是不巧,这妙人儿的名字竟与你的颇有些渊源,这笙箫笙箫,玉笙吹哎哟!”薄胎茶盖打在额头上,不疼也懵,钱少爷脑袋一嗡,竟然被磕破了一道口子。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此刻定然是不顾两家的差距,也要吵上一架的,可是这一次,他眼咕噜一转,不怒反笑,“嘿嘿,从前可没见过你这般模样?怎么,恼羞成怒?春心萌动?”

久久听不见马少回应,他眼睛又转一圈,摸着腕上紫檀念珠,凑近私语,“有甚害怕的。左右是个玩意,马少既然瞧着顺眼,收用了又如何?何况你不像我,马少爷一表人才又家财万贯,等宴席散了,我让小风儿送他几杯春酒,酒兴上来,哪有什么强不强的你就是太古板,龙阳穴里春风一度,那可是神仙都享受不到的滋味。”

“”

马少爷没有说话,桂圆已经忍不住气得发抖。

许玉笙从头到尾不过登台唱了一出戏,这二人竟就作下了这等打算!

听他们的安排,显然等到戏曲散场,便要开始兴风作乱的!

赵老伯的故事里将马清箫和许玉笙说的那般痴情,却原来一开始竟是如此龌龊!

桂圆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照着二人油腻的面孔狠揍,可到底还是知道些分寸,就在犹犹豫豫的当口,乐奏越发激烈起来,戏曲进入高潮,离曲终越来越近了。

她心下一急,“大人”

“走吧。”

衍虚召来侍从,低语几句。

马府少爷做东,宴席上自然不能少了排场,人手都被调去前院,戏班的后台空的只剩下回音。

一间间厢房或大或小、挤挤挨挨,挂着“许玉笙”牌子的那间缩在西北角,单扇小门大敞,从外往里看,隐隐约约的,蜡烛还没熄灭,粉墨油彩铺了一桌子。

直接进人家屋子不太好,但事急从权,桂圆找了支眉黛,随意试几下深浅,便在手帕上“唰唰”写下几个大字,摊平放在桌面上。

衍虚走上前去细看,一时失语。

——黑字歪歪扭扭,因为写得太快,边角处都糊出了大片的阴影,勉强读来,“马少爷要强你”六字触目惊心。

如鲠在喉,他平心静气片刻,方缓缓说道:“这屋子没有提防,谁人都可进得,焉知小风儿之流不会看见,”吐出一口浊气,衍虚指向妆台边一块擦脸用的棉布,“许玉笙下台后定要卸妆,除了他,旁人不会用到这巾帕。你不若将这字帕迭好了藏进去,等他洁面之时,自然会发现。”

见桂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衍虚心里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小兔儿心思单纯,怎会知道世上有种强迫根本算不上强迫。尊严与权势,天平两端孰轻孰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无论如何,一番心意难得,只希望最后的结果,不要伤了她的心。

待到一切布置妥帖,桂圆最后拍拍至关重要的字帕,“大人,我们走吧。”

正在此时,风声骤响,烛火隐跳,门口投下一道阴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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