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包‘四化红旗田’里采的稻谷和玉米是怎么来的呢?”汪大明又问。

“怎么没想到!正因为在贵宾室豪赌一场我才明白所谓的后果未必非要自己来承担。”老黑神秘兮兮地对汪大明说。

几杯“人头马”下肚,老黑这才告诉汪大明,汪大明一个人返回内地后,一败涂地的老黑又向顾小凯借了5万元,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就悉数输掉。又恨又气的他急火攻心,差点爬到楼顶一跳了之。最后他在身上东摸西摸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张面值20元的港币。赌桌上20元根本无法下注,他便换了十个币去打老虎机。结果一个又一个币被无情吃掉,投第九个币时,他心一横干脆把最后一个也塞了进去,然后跳起来用脚后跟去砸按钮。谁知,咣地砸下去之后,机器发出一阵“叽哩咕噜”的声音,一开始他傻了,以为把机器给砸坏了。抬头看时,却见显示窗口的计币数字正在疯狂跳动,惹得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他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他妈的,该不会中了巨型“金多宝”奖吧?那可是上千万的巨款啊!

他又气又恼,冲上去就要踹车头,老黑急了:“别,别,这可花去老子80多万哩,哥们儿!”

“你不知道,这次处分如何定性对父亲实在太重要了。”姚冰幽幽地说,“父亲已经55岁,如果这次仅定性为纪律问题,处分完他还可以换个厅局再干上一届。更关键的是,父亲人在官场不能输掉这口气,一旦给人坐实了,到死都抬不起头来。万一再有人落井下石,上纲上线,父亲的政治前途落空不算,就是判刑坐牢也说不准。所以,这种关键时刻父亲不得不孤注一掷,赌上一把!从你今天说的情况来看,我想,父亲很可能是赌赢了!”

首长又自我欣赏了一番,随后落款:“录陆放翁诗以赠潇湘墨客姚振国先生。”加盖印鉴,让秘书拿一边去烘烤晾干。似乎是信了他的书法真有个黑市价,首长没再提付岳父画钱的事,同意留下《雪山归棹图》,说是赏玩几天之后再还给他们。其余那几幅则让他们带回去。汪大明松了一口气,心想谁说送礼的人都是逢场作戏,岳父这会儿肯定是诚心诚意地巴望首长收下,即使不指靠人家帮忙,也图一个攀龙附凤心理的自我满足。

姚冰把一个布袋送到龙书记的鼻子下:“这玉米是在您当年亲自耕种过的那块山坡上摘的,村里还特意在那块地里立了碑纪念您哩。老乡们都说好想您,希望您能抽空回。”

正说话间,姚冰回来了,见了汪大明也不追问他这几天去哪里了,只淡淡地说:“你还记得有这个家啊!”

轰地一声,汪大明大脑中立马混沌起来。在骚乱不安的人群中,他像大海中的一片树叶,被席卷、被裹挟、被湮没……

身后的老黑也急了,但已经赔了14000元,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注。16000元,还是押“大”。

“什么麻烦不麻烦,只要兄弟我帮得上忙的自然会尽力而为,”郭天葆话锋一转,“不过,你岳父的事我可是爱莫能助。一则他这个级别的人事安排不是易书记一个人可以定得了的,再说易书记那脾性你也不是不晓得,人事安排这样的敏感事情连他夫人都不敢多一句嘴的,更何况我这个做秘书的。二则一把手牛书记发了话,出过问题的同志近期原则上不予考虑,十六大召开前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汪大明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看来老丈人这次是彻底赌输了,几百万元押上去,谁想到竟出了个全骰通吃哩!再想其中还有用自己房子抵押的55万元银行贷款,汪大明莫名地有些惆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