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隆一听，气呼呼地冲出外面想要跟人理论，却让北夏一把拉住，他翻着瞎了的眼睛，叹着气劝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闹出什么事来，可怎么好。”
清澈的水面映着她的倒影，她皱着眉瞟了一眼，不管看多少次都是一样，扁平的五官不会变的立体，脸上的雀斑不会消失，她张嘴看着里面的牙齿，颜色有点泛黄，左边的犬齿少了一颗，考虑到这具身体还只有九岁，她才放心了一些，她正在换齿，牙还会再长出来的。肚子有一点饿了，她微皱着眉，只有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才会去吃那些东西。站起身，她不敢去拍身上的土，那样会伤了自己的手，黯然地叹了一口气，她朝着身后的破庙一瘸一拐的走去。
“丑丫，你可别吓我们呀，我们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你怎么能不认识我们了呢…”
谁那么无聊，在路中挖那么大一个洞，她愤愤地想着，头部传来一阵巨痛。明亮的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她的眼中出现一道鲜血，意识渐渐陷入黑暗，难道，这就是她的一生吗？
“臭要饭的，别挡着路。”
她目光一黯，转头看着担菜的小贩趾高气扬地从她身边走过，她微嘟着嘴，委屈地站在原地，北夏拍拍了她的肩膀，朝那人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痰“丑丫，别理他，臭东西赶着去投胎呢。”
青青不禁笑了，重重地点点头，朝那人离开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就是。”
北夏露出平常温和的笑“丑丫，我领你去城东，那里酒楼茶馆多，坏人也少一点。”
“哦。”青青点点头，丑丫出事前她跟南缺在城南乞讨，那里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府里的人有比较好心的，常会将一些剩饭剩菜留给乞丐。北夏怕她去了城南又闯祸，才让她去城东。两个人分开要，总能多得一些东西。
到了城东大街上，装饰精美的酒楼、茶馆、青楼紧挨在一起，大街的一侧靠河，河中有人撑着小船，一座石拱桥横在河上，桥头聚着一些摊贩，青青看到一个包子铺，热气腾腾的包子夹着肉香，勾动着她的馋虫。她转过脸，忍下肚中的饥饿，留心看着牌匾上的字，那些歪歪斜斜的字符比甲古文还难懂，她完全认不出来。她皱起眉，要在社会上生存，不识字怎么行。北夏发觉她停下了脚步，回身走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脚还在疼？”他笑着问。
青青摇摇头，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她还庆幸这具身体只有九岁，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充实自己“北叔叔，我的脚不疼，我们，要怎么开始？”
她看着来往的行人，不好意思上前拦阻他们的脚步。街上另外也有几名乞丐能拦着过往的人乞讨，路人捂着鼻，厌恶地避开他们，那种目光，让她惧怕。北夏暗叹一口气“丑丫，你看着…”
话刚说完，他弯着腰摸索着走到一位路人面前，青青咬着唇看着，心里有一些矛盾，如果是以前的她，会对这样的乞丐出手施舍吗？她不常上街，有时在街上看到有人行乞，她总是避开的，网上有很多消息都说这些乞丐是骗人的，有一些比一般的白领还要有钱。但是这里，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她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北夏行动。
“大爷，行行好，赏口饭吃吧。”他拦住那人的去路，被眼白占据的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
那人厌恶地皱起眉，想避开他走开，北夏知道他的想法，紧紧拦在他面前，不让他走动半步。青青想起篮球赛中的紧迫盯人，看到那人为难，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走开，走开！”那人不耐烦地说着，像是气极了。
“大爷，您是富贵人，就可怜可怜我这个瞎子，赏口饭吃吧。”
那人皱着眉，眼中有一抹笑意，随着一声脆响，一枚铜板掉到了地上，北夏弯腰追着那枚钱，那人趁机走开了。青青快步走到北夏身边，略带敬佩地看着他，他捡起钱，朝丑丫笑了笑，紧紧将铜板握在手心。
“走，先去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他豪气地说着。
青青点点头，笑得一脸灿烂，跟他走到包子铺前，他伸手将钱递给老板，老板笑着接过，看了他身边的青青一眼，将三个馒头放在碗里。北夏伸手摸了摸，谦卑地笑着“老板，你真是一个好人。”
老板憨厚一笑，转身去忙别的事。北夏领着青青坐到河边桥墩旁，将碗里的馒头递到她面前，她伸手抓了一个迫切地塞到嘴里，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馒头清甜的香味留在她的嘴里，也留在她的心中，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