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在台下听得不但心花怒放，而且得意洋洋，他恨不能跳起来大声呼叫：“你们都听着，顾小乔是我老婆！！”
顾小乔为难起来，“这都下了班了，我到哪儿去找他们啊？”
顾小乔办公室里其他的两三个老师，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和顾小乔约好了有什么事情要办，也没有在意，还和他打打招呼；可他坐得久了，大家就看出了端倪。
早期的戏码大致如下，严秀梅一开始是比较喧嚣的那方，她会边骂边跳，又撕又打，而程万波只是像岩石般的沉闷。
程万波的反应倒也可以理解，恰似一些炒股失利的人，他们怪罪的只是股票本身或是表股评的人，却从不追究自己轻率投入股市、和采信某些股评的责任；自然，他们盈利的时候，夸耀得就只是自己的眼力和能力，而非那些奏效的股市分析了。
经过研究后，有人就指出，说严秀梅老师结过婚的消息也许并非谣传。他们说严老师和她丈夫程万波的婚内理财方式就是一种证据。原来，严老师和程老师采取的是婚内aa制。
顾小乔自然明白程羽说的“他们已经毁了我前半生”的意思，有关这件事，这几天程羽已经讲的够多，他的父母不但自己在家里随时毫无缘由的殴打孩子，而且还会在程羽和邻居孩子生矛盾的时候，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他，只为了树立所谓“大公无私”的名声。
顾小乔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正是程羽那亲爱的母亲，小西关小学的数学老师严秀梅同志，她头凌乱、睡眼惺忪、没穿外套，只是松松垮垮的套着条看不出本色的毛裤。这条毛裤的松紧带似乎已经坏了，看上去一副随时要从严秀梅老师身上出溜下来的样子，毛裤的脚踝处还拖着掉下来的线头。
“我看他们是喜欢你。”程羽半真半假的说。
“兼职的公司？”顾小乔有点儿搞不清状况。
顾小乔的这句话，仿佛是给程羽打了一针镇静剂，他像被施了魔法般的，不知不觉就坐在了离他最近的一张椅子上，程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来，他说的是：“我太荣幸了。”
原来，程羽正在酝酿勇气。
“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王书记脸上开始微微露出了笑意：“我要是有女儿，就把她嫁给他！”
老三程鹤，严秀梅想起来就觉得头疼，明明是个女孩子，行径却比两个男孩子要离经叛道得多，高中上了没两年，就描眉化眼，又是配隐形，又是纹眉毛，接着又不知拿从哪儿弄来的钱垫高鼻子，然后就彻底辍了学，走上了自由职业者的道路。自由职业也就自由职业吧，现在个体户也多了，正正经经干点儿事也好，可这个程鹤三天两头和人同居，最可气的是，同居的对象变个不停，一会儿是某经理，一会儿是某老板，但却又没见她拿回家什么东西和钱来，最多带回家几包零食，亏得她还一副乐翻天，以为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后来我进了一家医药公司，领导很重视我，虽然没有安排宿舍，却委我以重任。我每天带着手下从通县骑好几个小时的自行车到朝阳做工作，后来累得尿血，但终于开创出了一番局面。”
郝老师当时这样做，实在是为了顾小乔好。因为京西省经济水平不达，省里平均工资只有几百块钱，据说人均年收入在全国是倒数第二，仅强于西藏。照这个收入水平，和严秀梅老师对他儿子的描述来看，程羽实在是个钻石王老五。而顾小乔自从到工作单位第一天起，就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岗，开窗抹桌、烧水拖地；脾气极好，对谁都既亲热、又尊敬，开口必微笑；工作又认真负责，细致周到，所以郝老师是真心喜欢顾小乔，很想把这个好机会先留给她。
虽然明知道会被逼出来的只能是这句，可是顾小乔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她差点儿就说出来：“不，我不能没有你！”
“他们为什么不看路！”程羽气冲牛斗。
“算了，一点儿小事，而且我自己也骑的太快了，”顾小乔解释：“是我自己要摔倒的，我觉得刚才那么快，撞在一起，肯定得把人撞坏。”
“把人撞坏了不光得赔钱，就是打起嘴仗来也没完没了。不如我自己摔一下。”
顾小乔说着向那两个少年扬起脸来笑着喊道：“你们走吧！以后走路小心点。万一被撞着了，自己多难受！”
两个少年走后，顾小乔低头，现一侧膝盖已经蹭破。
程羽道：“现去我家吧，擦擦干，换上我妹妹的衣服，再上点药，要不感染开了就麻烦了。”
顾小乔虽然对程家的杂乱心有余悸，可也怕伤势扩散了，得个败血症什么的，于是也就颔。
慢慢往程羽家走的时候，程羽忽然问顾小乔道：“你对别人都这么好，对我呢？”
“嗯？”顾小乔不明白程羽的意思。
“你会永远都不离开我吗？”
程羽以为顾小乔会立刻说“是”，可顾小乔却没有如他所愿。
只见她微微蹙起眉头思量着，目光投向远处，眼神仿佛要穿越那密密的雨帘。
顾小乔在掂量自己对程羽的感情。
说来古怪，顾小乔觉得自从那天程羽哭过后，自己仿佛就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人在配合程羽谈恋爱，另外一个人却在冷眼旁观。
配合程羽谈恋爱的那个顾小乔说：“毫无疑问，他爱你。你还犹豫什么？”
冷眼旁观的那个说：“可是他不适合我，我有这种感觉。”
前一个不以为然：“人家不都说，‘嫁给你爱的，不如嫁给爱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除非是你先离开他，否则他绝不会先离开你的。”
“可是我不再心动了，我没有那种朝思暮想，心迷神醉的感觉了，我觉得这样不对。”
“那你能找到更好的吗？既然现在你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别的男人，他又对你很好，你就接受了他这份感情，又有什么不好呢？”
“总胜过独自寂寞。”
后一个顾小乔是害怕寂寞的，于是暂时听了前一个的话。
可是在程羽这么问的时候，两个顾小乔都一致认为，不应该欺骗程羽。
“永远”这回事，是谁也说不定的，谁知道明天会生什么？
顾小乔只能给程羽一个她能够做到的承诺。
“共富贵易，共患难难”，顾小乔想，只要自己不在程羽艰难困苦的时刻离他而去，那也就够报答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用情了。于是，顾小乔思虑得当后，才松开自己一只握在车把上的手，用力地握了握程羽靠近她这侧的那只手，郑重道：“我绝不会在你艰难困苦的时候离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