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妆真的搬去和顾襄同居了,在我意料之中。

他瞥了我一眼一把拽过宁妆护在怀里,好像我夺走了他的宝贝。

“宁妆!”我厉声喝止,企图扼杀她的想法。

之后,我们的交流似乎变得越来越少了。

就像任舜凯说的,他和徐昭很投契,玩得到一块去,想得到一块去,这些在男生的圈子里就够了,只要有默契和所谓的义气就足够了。我突然觉得混乱极了,这种三角关系可不是我想要的,他喜欢我又怎样?我喜欢的是徐昭啊,我等的人是徐昭啊,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喜欢我又怎样,没有徐昭的爱就没有意义了。

他淡淡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焦思洋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骑着那辆快没电了的电动车穿行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他此时的工作是快递员。从台球厅看场子的小混子到服务员,然后是门卫,高档酒吧门口的保安,司机,摆路边摊,最后是快递员。他体会了许许多多的人情冷暖,他把所有的感悟都落在了字纸里,一篇篇稿件投出去,然后杳无音信。

我摇了摇头:“肯定逍遥快活去了,他们俩个凑在一起就是一对活宝,人家顾襄和宁妆在画室一画就是一天,他俩可没那个耐性,要不说没成为美术大师也是有原因的。”

他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随手捞起她的身子箍进怀里,她踢他踹他挠他,他咬着嘴唇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就一把抓住她的双手,捡起丢在地上的腰带锁住了她的张牙舞爪。

我尴尬地说:“好久没见美静了,我来看看她。”

我是一个奸诈又神经的人,我是一个自作聪明把所有事了然于胸却装糊涂的人。我这种人是多么卑微啊,明明自卑却强撑出一副自信的模样,明明期待却佯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高傲,明明喜欢却在梦中惊醒后一遍遍骂自己执迷不悟。

“嗯。”

妆妆在赌,而我却在逃。

顾襄在宁妆面前放弃了所有戒备,他第一次对别人讲起自己的家庭,讲起他一贫如洗独自生活,讲起慈祥的奶奶,还有不断打工以支撑房租的艰辛,他的眼睛闪动着一抹灰白,像老房子的墙面,蒙着一层沧桑。

一家三口在国外度假,她只想独自到附近走走,这样简单的愿望却不被允许,那一刻她心里莫名失落,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无法给她正常孩子想要的。

任谁都知道这些不过是借口,冠冕堂皇。最实质的原因不过是钱,他们没有足够的钱。哪怕这么多年一直像老黄牛一样卖力,为这个城市做贡献,到头来衣食住行和不断上涨的租金仍旧在剥夺着买房的资格。

我是太矫情了,或许吧。

到底是什么让他割断和满晴之间的联系呢?

九班的一切都是糟糕的。

楼道尽头的水房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有光源从那里倾泻而出,我仿佛看到了亲手书写的未来。

开学前六天,我向父母谎称和中学时期的美术老师去北京写生。其实,自从上了高中我已经很久不碰画笔了,不光是徐昭,连我也无法像最初一样坚定。文化考和艺考,这是人生的分岔口,如何作择?我也不知道。

然后,艾田就真的相信了他,安然地闭上了眼睛,等待下一秒来自身体内部的撕扯,真奇妙啊,那是一只暴躁的野兽和翩飞蝴蝶的华尔兹,他们肆无忌惮的周旋,躲藏,最终融为一体。

我有些意外,他温热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让我感到一股灼热。

一道道菜出锅,香气逼人,我摆好碗筷,点了点头:“我明白。”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握住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

他去客运站接我那天,天气格外明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接过行李的那一刻,就好像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好久好久,从来没有分开过。那是一个专心等候老婆归来的男子,在见到久别重逢的妻子后做出的最温暖的事了。

我替宁妆擦干眼泪,微笑着说:“别哭,女孩子不应该轻易掉眼泪的,这是你教我的。”我看她破涕为笑,安慰道:“你和他走吧,我去找美静,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别担心,不会出事的。”

又是一扇耳光,猝不及防地打在她的脸上,她偏过头,尖下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笑得愈加放肆:“我告诉你,什么是禽兽不如!”说完他将她身上的阻碍物一一除去,抵在寒冷无温的墙面上啃噬着少女的皮肤,每一寸都忘乎所以,每一处都忘返迷情,他解开腰带进行猛烈攻势,处子的血一点点滴落,落在地上晕染出一朵朵雪夜梅花。

刘美静只穿了一件呢绒大衣,双腿被丝袜紧紧包裹,她迈着漂浮的步子踉跄着在整条酒吧街上行走,脑袋晕晕沉沉的,眼前的人纷纷变成了双胞胎,前面灯光迷幻,街角的路灯晃了眼,她的妆有些花,睫毛膏的黑渍粘在眼角,她抬起手背蹭了蹭,腕上一紧,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前这贼头东西从哪里滚出来的?她喝道:“滚开!”

她一眼把我看穿,在冬季凌晨四点半的校园里,她对我说:“是你教我的,别顾忌那么多,做自己就好。”

我说:“徐昭,你好像并不喜欢我,我们分手吧。”似乎在十几岁的年纪,连分手都谈不上,这种毫无逻辑的话根本不成立,可我就是想弄清楚我和他的关系到底哪里出了错,我不喜欢绕弯子,我需要快刀斩乱麻。

不许不许不许!我的脑子都要炸了。

我回头,看见任舜凯站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我厌烦地问:“你干嘛跟着我?”

我知道后面准是一个震惊的消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答应着:“你说,我吃不了你。”

指尖在画纸边缘停留,指腹摩擦着凹凸的质感。我说:“以后我们应该很少见面了。”

我很没见过世面的说:“司康饼啊,我只有在电视上才看过。”我打趣她,“你都去过香港了,我还家里蹲呢,大美女,有空签个名吧,以后出名了赏我一口饭吃。”

他耸耸肩:“everything!”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看到我皱眉才收敛几分得意,说:“你最近反常啊,怎么了?”

宁妆把手帕拿出来替美静擦鼻涕,她接过来啜泣两声,断断续续地说:“后来,我回台球厅找那个叫盏姐的帮忙,谁知道台球厅也被砸了,银盏瘫坐在球桌旁边一副魂不守舍。她见到我强颜欢笑,把手机借给我拨120,救护车来了之后银盏不让我上去,她说这件事她会处理,和我没关系,让我安安分分地回学校继续上课,对谁也不要提起。”

艾田说我理智过了头,不论什么事最平静自如的总是我。她甚至打过这样一个比喻,如果哪天我们四个突然看见路上躺着一个死人,美静会哇哇大哭,宁妆会“啊”的一声然后站在原地哆嗦,她则能视若无睹地从尸体旁走过去,就算恶心害怕也要强装镇定。而我将第一时间找到电话,拨打120和110。

得到的回应是:“他不在!”

仅凭这一句话,我就认定了徐昭。

我和宁妆幸灾乐祸地离开后,宁妆说要去画室取东西让我先回去,刚走出教学楼我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刘美静,她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日记本,低头从我身边走过,完全没有发现我。

放学后我在小公园的亭子里狠狠哭了一场,徐昭中途来过,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在我啜泣的时候问我:“你在哪里学画画?”

“怎么是你?”

在这个班级我一点也不快乐。

一个电话过后我爸匆忙返回卧室拿出行李箱整理衣服,我妈尾随其后,围裙上的面粉还未来得及掸掉,她抱臂靠在门边近乎祈求地问:“玮容,不走不行吗?”

假期学舞我竟然意外遇到了刘美静,其实也算是意料之中,她那么有气质,被选进来也是理所应当。她打扮得很洋气,里面是一套及膝小裙子,外面罩着粉色大衣,头发散在背后,穿着一双红色漆皮的短靴,像极了电视里的小公主。我扯着妈妈的手:“妈,你看,是美静。”我妈的神色却很不自然。

其实,这些我都能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是那段时间城西这一带有很多入室抢劫的案例,我和妈妈两个女人在家每晚都过得提心吊胆。一栋房子里,只有女人,没有男人,何等艰辛。

说开坑就开坑。《南塘秋》晚上发。

我一字一字看过去,突然间泪流满面。

我把短信反复看了很多遍,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这么长的短信给我了。字里行间是满满的真情。可我还是把短信无情地删除了,关机后拔出了sim卡随手扔到了楼下。

徐昭是我在错的时间里遇到的对的人。我喜欢他,哪怕是这一刻我依旧喜欢他,可我必须制止自己和他暧昧不清。他女朋友无数,我不愿做其中之一。

我擦了擦眼泪,天亮了。

小篱笆又胡说:

被学校耍了!!千里迢迢去主校区拿准考证结果……老实说取准考证的时间推迟了,考试时间也推迟到了下个星期。于是!!某只篱笆用三个小时折腾了个来回!好吧,就当是欣赏一下哈尔滨的风光了,还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噢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