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慧湘在两年前是个风姿绰约、柔情似水的美貌少妇。两年来,她身上生了某些变化,也许灵魂也生了变化,不过灵魂的变化不太看得出来。她烫了一个当时颇为流行的披肩卷。这个型使她一步登上中年妇女的宝座。秦威看到这个型时,皱了皱眉头,但没有表意见。冯慧湘则没有察觉出来。尽管她还有几分姿色,岁月却毫不客气的在她眼角划了几道皱纹。她用了不少美容品和化妆品,但那些东西只是掩饰表象,不能掩盖实质。美丽的脸蛋上涂抹的一层浓厚的脂粉加大了她的年龄——尽管她自以为变的年轻了——就像打了一剂催老针。她不能笑,她一笑,眼角和嘴角就会出卖她,将她的真实年龄告诉大众。她常常对着镜子愁,尤其是见到名流度假村里那些年轻美貌的女子,她更是嫉妒得狂,恨不得把她们的脸撕下来贴在自己脸上。女人到了某个年龄段、站在某个位置上就会产生这种几近疯狂的想法。幸而想法只是想法,从来没有付诸实践,好像许多人都恨不得将某些为虎作伥的警察、横行霸道的城管痛打一顿,但真正敢做的人并不多。

很快,半年之后,问题便生了。半年的财务报表,度假村非但没有盈利,反而亏损近百万,这还不包括设备设施的折旧在内。这是蔡林兵自打经商以来的第一次失败的投资。他在九月初的时候兴致勃勃地打算去收一笔钱,谁知人家给了他一个负数。幸好红星服装有限公司和舒适鞋业有限公司弥补了他的损失,否则他可能要暴跳如雷了。

“看来,我得换两个美女保镖了。”蔡林兵打了个哈哈,看了身边的何晓倩一眼,说。

“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那肯定是女人。”秦威说,显然两人关系已经达到了亲密无间的程度。

在人人都歌颂经济展带来的好处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是不满意的。他就是县办公室副主任邢建标。秦威没有提拔他,从市财政局调来一名有很大靠山的科长李小文篡夺了他的位置,或者说他认为属于他的位置。他虽然趁着骆国生忙于其他事物的时候了一笔小财,却并不因此而满足。

穿过池塘后的一排小树,客人就置身于一个恬静典雅、疏朗翠绿的花园之中,配有古色古香的躺椅、栏杆和男女更衣室。花园中间有一个大泳池,如果有年轻女性在池中游泳,整个花园简直是无与伦比的视觉享受。

秦威让步了。他被打败了,就算他的坚强的意志没有被打败,他的精神也被打败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任何理由拒绝蔡林兵的邀请。恐怕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如许斐、蔡林军、霍德曼、唐家会等人都不可能攻破秦威为自己竖起的坚强的堡垒。但蔡林兵毕竟是蔡林兵,如果没有他的那一套,他也不会成就今天的大业了。“好吧,点到为止。”秦威说。

“我充其量不过是个实业家,谈到酒店,我也不太熟。”霍德曼操着他那口含糊不清的普通话说,“我到现在还不敢投资酒店业,就是因为风险太大。比如地段啦,生意啦,当地的经济水平啦,会不会被公安局查啦。公安查本来是正常的,可是大6不是香港,香港警察到酒店例行检查,客人也不奇怪,对生意影响不大。大6公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我也是听说的,公安一检查,酒店差不多等于要关门了。”

“就是在咱们县城也建一所这样的度假村。”秦威说。

“什么事?”金老三顿时起了戒惧之心,一看就知道不是做老大的料。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许斐说,“现在没有这一行并不代表将来不会有。看来这可是一块肥肉啊!”

“许斐。”冯慧湘说。

“叔叔,”秦宇轩叫道。

“就是说是他绑架的。”尤佰说着,又挠了挠眉毛,故意用手指挡住眼睛。

徐仁洪看了看阿豹,手里握着一把砍刀,两只像死鱼一样的眼睛爆出来,煞是可怖。他有点疑惑,刚才没有听到砍刀落地的声音,也不知道阿豹到底在他后面做了什么动作。

“只是把咱们的钱都抢了。”

秦威和冯常德赶到县公安分局的时候,冯姥姥也坐在那,一边抹眼泪一边痛骂那些丧尽天良的歹徒。

范力胜一愣,接着说:“我的能力,还有我的人品。”

“要秦书记拍板吗?”

江河听到儿子的话,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正在这停顿的当儿,杨丽丽插了一句:“对,我们的目的就是不让工厂被卖掉。具体怎么做,大伙儿一起商量一下。”这么多人里,属她平时参加的会议最多,因此她很了解江河那些话。如果不打断他,他会把叶小刚的罪状一条一条数落出来。

一家四口在窃窃私语,仿佛已经打算好了,又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心思。

“我想请教各位一个问题。”秦威继续说,“假如我们换一个人做厂长,是否能保证该厂扭亏为盈,还是说仍旧会亏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豹叫了一个手下过去。叶小刚听到有人找他,起初还挺兴奋的,四处看了看,见到秦威,登时傻眼了,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溜也不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叫上他的同伴一起走过来。那个受许斐委托假扮供应商的人早就开溜了。

“他现在还在广东,这段时间有点忙,可能过一两个月回过来吧!”

“在哪?”大哥又问。

“不行,画画有什么用?”

“上去,上去。”

“莫非出了点小错就要被革职?”

会议室里摆着一张能容纳二三十人开会的拼凑起来的椭圆形桌子。这套桌椅还很新,刚买来不到半年,共花了三千块,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按照骆国生的说法,这张桌子应该搬到新的政府大楼会议室里去。不过大家认真地听着,但只当个笑话。

“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不过也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邢建标说的这两句自相矛盾的话,邬盛自然没听懂。邢建标又接着说:“这样吧!我也不会白吃你这顿饭。过几天我们再细谈。”

“算了,不用试。你先下个命令,逮捕梁栋。”

“赔礼道歉?光是打人这项就可以把他拘留起来,刚才蔡老板还跟秦书记说要去医院验伤呢?”王本强说。

“我好象听说了一点。”徐仁洪说。

“打着玩的把你抓过来?”

“不是工资的问题。”刘大山涨红脸说。至于是什么问题,他也说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告别那种受人尊敬和巴结的优越感。当然,他也偶然想到凭着自己这点微末的能耐占据这个位置整整五年,其实是不妥的。但这个念头过于可怕,每逢想到此处,他便找点别的事情做,不让这个念头继续下去。

“为什么不想读?”

“我还有个弟弟,读书比我好,我想出来挣点钱供他读书。”

“哎,”秦威叹口气,若有所思地说,“小小年纪,真难为你了。”

“其实做什么都一样的。”蓝兰说,“我先出去上菜。”

那时候酒楼里的服务员的服务态度可没有现在这么好,一个服务员通常需要照看好几个包厢。况且那时候许多谈话、许多谈话的人并不想留给他人深刻的印象。因此,蓝兰进进出出好几次,闲着的时候便站在包厢门口,随时听候他们的吩咐。

临走前,许斐在李小文耳边偷偷地说,“其实蓝兰是我特意为秦书记物色的。我看他一般的女人看不上眼,就试试来个另一类型的。你没这个打算,那就方便多了。”

三天后,蓝兰被调入上流社会俱乐部做服务员的领班。她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也不明白随后生的某些事。我们在下一章将会讲述蓝兰的身世以及在上流社会俱乐部里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