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蔡林兵与许斐又拜访了副县长沈仲。他们把沈仲留到最后拜访,(刘和平那边许斐一人之前已经拜访过了)是因为他为人爽快,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不像葛成功那样婆婆妈妈,也不像刘和平那样唯利是图。他很少对朋友说“不”字,无论是求他帮忙还是给他甜头。这一次许斐打算扩大沈仲的侄女沈凤她自己的工厂规模,让沈仲以他儿子的名义占六成的股份。

上述几点特质,如果用在一个正派人身上,要成为一个伟人几乎只是时间问题。只可惜他并不正派,脑子充满邪恶的思想。秦桧如果道德高尚,他可能和岳飞一样成为流芳千古的民族英雄。汪精卫若不是出卖国家,他的名字将被历史写在孙中山的后面。善恶之间只有一念之差,却差之千里。

“借的?”秦威好奇地问,“向谁借的?”

“哪来的玩具车?”秦威好奇地问。生了上次绑架事件,他对儿子疼爱有加,就不那么严厉了。

秦威笑了笑,目光从他的秃头移至他的眼睛,端详了他几眼,但忍不住又被他那奇特的眉毛吸引住了,继续说:“这么说是那个什么阿豹绑架我儿子。”

老三受尤佰的吩咐,说服阿豹离开,就算不离开,他也可以用另一个办法嫁祸阿豹。尤佰算得很准,他知道阿豹自从当了老大,便不怎么讲义气了,一定会跑出来。许多流氓团伙和黑社会的头目都是如此,送命的事情通常留给别人去做,自己只要负责收钱就行。

“你,你,”阿豹一只手指着那警察,说了两个字,随即身亡。他双目瞪着天空,看来死不瞑目。

“是啊,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可能是其他县里的。还开了一辆卡车,都带了家伙。”另一个打手说,他叫李明松,是这个赌庄打手们的小头目。

“是的。”

至于被新公司遣散的五百多名职工,有几十个人分别被许斐和沈凤开的工厂招募过去了。其他人则自谋出路,或者做点小生意,或者到别处做零工,或者南下。他们拿到了相当于一年工资的补偿金,说起来,也没有吃亏。

“我知道。”等众人安静之后,沈仲说,“做出这一个决定,县里的确花费了很大的精力,也经过了深重的考虑,不是谁拍拍手就通过了的。先,红星服装厂连续两年亏损,还欠银行贷款四百万。如果不出售的话,损失还会继续增加。就像今天,我来时到车间里转了一圈,所有的职工都停工了。停工,就意味着没有产生经济效益,而工资照样要,银行的利息照样要算。县政府已经不能再继续背这个包袱了,也没有能力背这个包袱了。我希望大家都能谅解县政府的这一决定。”

“哪来的话?”许斐说,“沈县长的侄女,那还不等于我的亲姐姐。当个副厂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瞒你说,我也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

“既然刚才承蒙小范看得起,我就再说几句吧!”江河说。他并没有看懂范力胜刚才丢给他的眼神,否则今晚的会议就不可能有个结果了。他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润了润喉咙,慢条斯理地说:“这话要说,还是得先从叶小刚说起。小范,我不是跟你过不去,实在是不从他身上说起不行。今天下午生的事,正是他应得的下场。两年前,咱们红星服装厂还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型国有企业,可到了今天,却面临着被卖掉的危险。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我认为,叶小刚要负主要责任。今天这么多人坐在这里,目的也就是不让工厂被卖掉,收拾叶小刚留下的烂摊子。我们还有八百多个职工靠工厂吃饭。卖掉工厂,那他们今后的生活怎么办?”

“上次秦书记陪同的那个人是个老板,听说就是他要买下红星服装厂。”后勤主任胡美华说。

“去年红星服装厂采购布料共计一千万,这是服装行业的主要支出。其他配件、包装盒共计四百万,日常开支三百万,职工工资二百万,添置新的机器设备一百万,共计二千万。但营业额继续下降,只有一千八百万。”

“你是说有人虚报账目?”秦威说。

“等等,不用惊动其他人。”秦威用手指了指叶小刚,对阿豹说,“你去对那位客人说有人找他,叫他和他几个朋友一起过来。”

“噢,小许,到书房里来!”

“保证不会看错。”老二老三齐声说。

放学了,冯姥姥在校外等着他。通常都是冯慧湘每天接送秦宇轩到县第一小学读书,有时搭乘丈夫秦威的专车,大部分时间都是走路。她只有每周四下午才没有空,因此就让她母亲冯姥姥接秦宇轩。冯姥姥管不住外孙,他太顽皮了,每次总是一溜烟地跑到前面小摊子上,直直地盯着那些卖冰糖葫芦的、卖棉花糖的小贩,然后等着姥姥过来掏钱。

“不过……”冯慧湘欲言又止。

“是呀,宝宝,你先把功课做完了再看电视。”姥姥和蔼地说,不把那小孩的傲慢放在心上。

“那可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葛成功又点燃一根烟,笑着说,“做得好,自然是功劳一桩。做不好,咱这位置可都不好坐了。”他是个老烟枪,几乎一天两包。

“的确是病了?这两三年我就见到你病过那一次,而且正好就是那两天劳动生病。大伙儿都知道你的心思,懒得计较。不过我倒想提醒你:不要在秦书记面前摆架子。”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得那“死老头子”是谁,都不便答话。

“还有一件事得麻烦你。秦书记的指示,你交待下去,那家宾馆没有秦书记的命令,谁也不能去例行检查。”葛成功说。

“晚了?或者我去说服梁栋让他去向蔡老板赔礼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为自己辩解,我只是陈述事实。”

“那就再动两下。”

“是没犯罪啊!”

“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说的,就你和几位领导去,我还能谈钱的事么?”蔡林兵面孔一摆,说,“那以后我的朋友会怎么看我?我要跟你说钱,以后哪还有脸见你?”

“这是咱可不能马虎。”秦威笑着说,感到不便推却,又说,“咱吃饭不谈这个事。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说起度假村,我倒是有个提议,我看贵县是块宝地,景色不错,离省府郑州也不远,有机会建个度假村的话倒是不错。”

“哦,你还有这种兴趣?”秦威笑着说。

“最近手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钱,再说呢,还要考察考察。”蔡林兵说。

“只可惜咱这地方穷,怕消费不起啊!”骆国生插了一句。

“五星级酒店那也不是人人都消费得起的地方。穷人到了那里,除了做服务员、保安,其它也没别的地方给他坐。有点手艺的做个厨师,有点文化的做个经理。”蔡林兵说。看得出他的酒意已经很浓了,连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都不放在眼里。

“看来我这个老头子退休后还能去做个保安,哈哈!”骆国生笑着说。如果不是秦威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他可能会和蔡林兵越闹越僵。

“只要能让省里的领导每年在那里开几次会,您就是要做总经理也行。”蔡林兵丝毫没有察觉到骆国生态度的转变,露出自己的流氓本性,幸亏他还知道有两个女同志在旁边,还知道秦威这个人比较正派,否则他那比起尤佰来说毫不逊色的黄色笑话也要脱口而出了。

“我可没这个本事。”骆国生摇摇头说。

“你认为投资一个度假村需要多少钱?”秦威赶紧插话。其实他暂时还没有打算投资建设度假村,只不过想岔开两人的话题。

“这就不一定了。我那家投资五千多万,几个朋友合伙的。在你们县里,估计建一个同样规模的也得要两三千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