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闻今天不知怎么的,和往日的她就是不一样,她还是满脸的笑。“刘警官。我们想了解一个叫鸿懋的犯人在你们这里时的一些情况。他是九零年到九四年的服刑期。”

“舅舅。”君霞也是显得有些不自在。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就见鸿懋骨碌碌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打中了,何凡心中一阵的狂喜。何凡放下枪,赶紧把家伙拆了放在旅行包里,也没有等阿勇回来就先自往来路上跑。何凡想,凭阿勇的手脚是会很快地就追上来的。

“好的。我们马上就去。”

对着蓝天碧水,文文就好像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她时而奋力划筏,时而击水游戏。何凡感觉到他快乐的年代过去了,再也没有了文文这般的热情。一时间文文安静下来,她喃喃地诉说着美丽的家乡。那里也有蓝天碧水,那里更有家中的亲人。何凡问起文文家里的情况,文文沉默了,情绪也低落了下去。家里没有了父亲,母亲靠着农活维持生计,而她打工供应一个妹妹上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凡淡淡的劝说了她几句。

何凡听了阿勇的诉说,问:“你没有问老鬼来找你是什么回事吗?”

“他们怎么找到你的呀?”

何凡应声着,又拿出一包从修理厂带来的机油,在阿勇的手臂上和脸上随意的搽些。收拾完了就和阿勇走出出租房跨上自行车往北方走。

开完会已经十一点多了,肖闻忽然想到要给何凡打个电话。何凡接电话还是斯里慢条的。肖闻告诉他说,今天生的命案死者就是王吉东,——中学的体育老师王吉东。何凡先是一呆,马上又接着说道,这种混蛋王八早晚要被别人砍死,你要有空就过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为那个混蛋的死,我们也要干一杯。

“阿勇。好久没有和人聊天了。”

“我也是。其实我是把鸿懋当作是朋友的,就算现在也是。你明白么?”

“明白的。对于曾经赋予过真心的一切我都把他当作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我知道你杀的这些人中最不想杀的就是鸿懋了。”

阿勇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人的一生中能真正相知的人能有几个呢!

“阿勇。我们现在也不是高枕无忧的。我今天和肖闻去了十里坪的,见过了刘警官的。肖闻嘴里不说,心里是和我一样了解你的。知道么?”

“知道。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何凡咬了咬牙,说:“肖闻现在是你最大的隐患。我始终不把自己当作是这场戏的主角的。所以我说,肖闻是你的最大的威胁了。”

阿勇注视了何凡良久,才说道:“凡凡。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杀老鬼是为了什么?”

阿勇很久很久的不说话。杀老鬼不就是为了灭口吗?!何凡怎么忽然问这个呢?

“凡凡。那你为什么要淌进这浑水里来呢?”

“为了保住你的命。说到底是为了我自己生命的意义。没有你,我的生命是不完全的。没有你的记忆,我的童年、少年将是一片的空白。”

“凡凡。你多心了。难到你对你自己的参与产生了怀疑了么?”

“我很清楚的记得,我们的郎老师说过的一句话。‘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裳’。我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年少的我们说这个。但我现在有些明白了。”

“凡凡。我们去杀老鬼是为了保命。我们有了生命以后又为了什么呢?”

“肖闻也是我们的小,就算是她要揭开我们的谜底,作为刑警的一员,也是完全应该的。”

“我知道的。”

“你帮我办了事情后就走,带着君霞走远些。我尽量让肖闻离开刑警队。必须让她尽快的离开那里。你知道吗,她现在是我的一个心结了。”

“难为你了。我也希望你过的很好的。你是我现在的唯一的家人了。”

“好了。说说你在十里坪一天能插多少秧吧。”何凡说着脸上露出揶揄的笑。

阿勇被逗着露出一丝的苦笑。

“那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哦。除了吃饭,就是出工。就在冬天吧,本来是农家在家里窝被窝的日子。可那些队长想着法子叫你不得闲,让人把塘泥从这口塘挑到那口,过几天又从那口往另外的一口挑。简直是变态。大冷天的,赤脚站在那冰冷的泥土里,让人的感觉是无所适处。至今想来都还心有余悸,你是无法想象的。”

“我能,真的,阿勇。有时候想,我那时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我们的组合是所向无敌的。再痛苦的经历我们也会很快乐的。”

阿勇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

“人是最容易忘记过去的东西了。那时候想要像那么的一天干到晚,做什么还不会达呢。人是得陇望蜀的,也是欲望无穷的。”

“阿勇。我还好像没有听到过对以前生活不后悔的人。我倒是把生活的一切都当作是自己生活的经历,把它当作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苦日子才是经历,经历就是我们的财富。所以有很多的人要花钱来尝这苦咖啡。”

阿勇不说话了。咖啡厅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音乐让人感伤和忧郁。也许配合着忧伤的音乐,和友人说说断肠的事情就是一种经历吧。

肖闻今天很迟去的何凡家。从十里坪回来,肖闻就兴冲冲的准备和队长请假的。见了朱迅雷,见他好像很严肃,一时间就没有敢开口了。肖闻就简略地向他做了报告。朱迅雷听了皱着眉头还在那里坐着,径自抽着烟,什么也不吭声。

肖闻看队长的胡子好像好几天没有修理了,一头铁硬的头也蓬松地竖着。肖闻开始为他有些叫屈了,担子就压在他一个人的头上,也是难为他了。

今天朱迅雷又亲自去了一趟鸿懋家,灵堂前是一堆的家人,鸿懋的老婆也从外地回来了。鸿懋老婆穿着一身的素服,在指挥着一帮人打理各种事务。见朱迅雷去了,忙着打招呼。朱迅雷是见过鸿懋老婆的,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鸿懋老婆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朱队长,你叫我雅兰就可以了。”朱迅雷看着眼前这个美丽而年轻的女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场。

“鸿懋死了,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些线索。”

“好的。来,朱队长请里边坐。”雅兰很大方地将朱迅雷领进了内间客厅。招呼坐下后,就有人端上来了两杯茶。

“刚从外地回来吧。昨天还没有见到你的。”

“是的。我刚从内蒙古回来。鸿懋在那边也有些生意。我是让他自己去的,本来是可以免过这场祸的。”雅兰脸上轻施着薄妆,脸上有些淡淡的忧伤。

“鸿懋被杀,事先有什么预兆吗?”朱迅雷脸上毫无表情,盯着雅兰问。

“没有。我去了那边有半个月了,去之前他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回来后,我也在想,究竟是谁要鸿懋的命呢?”雅兰说着,脸上闪过了一丝的狠劲,轻轻地咬了一下下唇。

“鸿懋会有哪些仇家呢?是生意场上的还是生活中的呢?”

雅兰将茶端起递给朱迅雷,一时间在思考着。

“认识王老五吗?他和鸿懋的关系怎么样?”朱迅雷没有等雅兰回答又接着问。

“以前他们两个挺要好的。后来在生意上好像有了些矛盾。生意上的事情我很少去过问他的。”雅兰说这话显然有些虚,不自觉的就理了理刘海。

“鸿懋的生活作风还好吗?”

“鸿懋对女人方面还是能把持的住的,至少还没有什么传到我耳朵里来。但他好赌,我也不怎么管他。男人天天在外头,能不去花女人就不错的了。”雅兰说的这条朱迅雷还信,他端起茶,喝了一口。

“鸿懋在广州那边有什么朋友么?”

雅兰心里一怔,说话明显的结巴了。“好像没有,我也不是怎么的清楚。”

朱迅雷看着眼里,黑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别人看不出的冷笑。看来这个雅兰是什么也不会说的了。说不定她什么都知道。朱迅雷又问了好些的问题,多是问过他手下的重复的问题。多是关于鸿懋的社会关系的和他在广州方面的联系。或许因为不是在审问室,雅兰的回答要浅显的多了。

“好了,就到这里吧。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会来找你的。”朱迅雷站起身来,也没有多的客套,自个就走出了大门。雅兰不由自主地跟着走到了大门边。老五死了,现在鸿懋也死了,雅兰木木的呆立着,像是无限的悲伤,但是没有人知道她是为的谁悲伤。

老五被杀,雅兰就曾经是怀疑鸿懋干的,但现在鸿懋死了,他又是被谁杀死的呢?雅兰沉思着走回到了客厅,捧起刚才的那杯茶来。一年前的事情历历还在眼前。那天,鸿懋说是到山上的矿场看看。午后,老五就来了。说是拿来这个月的分红。雅兰是清楚的,知道他是打听到鸿懋到山里后才来的。好些日子没有和老五单独见面了,雅兰虽然担心在家里和老五幽会太冒险了点,还是让老五上了楼。“老五,你怎么就跑到家里来了,不是和你说不要到家里来的吗。”雅兰嘴上虽如此说,还是让老五进了房门。

“那混蛋进了山就只记得赌博去了。我记挂着你就来了。”老五说着就猴急地抱起雅兰脱起了衣服。两人衣服刚脱完还未入港,就听大门外有汽车开了回来。两人惊吓着,一边赶忙穿起了衣服。鸿懋一进门,看见院子里停着的车子,在院子里就喊起了老五的名字。老五在楼上一边应答着一边匆匆地下楼。还在楼梯口,鸿懋就进来了。看了老五衣衫不整的样子,鸿懋很是狐疑,他上下打量了老五一圈,沉着脸不说话。

“大哥,我给你送这个月的分红过来了。嫂子说你不在,我正准备交给嫂子呢。”

“放这儿吧。我还有事要进山呢。没事少往这儿跑。”鸿懋很是没有好声气。老五灰溜溜的走了。鸿懋今天是半路回来的,忘了带矿场的年审材料回来取的。雅兰常年在外面打牌半夜归家的,鸿懋早就对她起了疑心的。但是今天又没有抓住现行,鸿懋就将一肚子的火窝在心里。